“既然回来了,就陪我下盘棋吧。”颜老爷子艰难的从小茶几下面翻出了棋盘,摆在桌上,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颜柯,看着这个他亲手养大的孙子:“我老了,下棋下得慢,你可不要嫌弃我这个老人家呀。”
颜柯点点头,在颜老爷子对面坐了下来。下棋的时候,他看见颜老爷子腿间摊开的那本杂志上,年轻的他神采飞扬。那是他上个月给一本财经杂志做的专访,到这个时候,他感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落子的手背上。
“爷爷……”颜柯泣不成声。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都过去了,爷爷也有不对……”颜老爷子轻轻拍打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那宽大的背,就如同安慰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
这个年,颜家过得格外的热闹,仿佛老树发出了新芽。颜东盛带着颜睿从西北历经风霜的赶回来,颜景和颜语也是拖家带口。
颜柯喝酒喝得微醺,看着窗外升腾的烟花,唇角是淡淡的笑,一如当年的叛逆少年。苏琴靠在他肩头,神色安好。
颜景小心的将秦小小放在床上,在这一刻,前世总总的不堪回忆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这一刻,他和全天下即将做父亲的男人一样,全心全意的渴望着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颜语靠在原青云怀里,神色安详,回想着今年发生的种种,然后在原青云唇角落下一个吻:“明年会更好的。”
而颜睿,犹豫了良久,拨通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你是谁?”
颜睿良久没有出声,直到电话对面的人想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说:“是我。”
而电话那头的女人,一瞬间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眉眼间分明是当年春光灿烂的模样,却又多了一丝成熟与历经世事的沧桑。
两年后
颜柯在产房外焦急的等待,苏琴的惨叫时不时的从门里头传出来,让他觉得格外的揪心。
“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儿吗?又不是第一回了!”半夜被闹腾起来的顾然一手按着颜柯的肩膀,将这个浑身僵硬的男人按在医院的长椅上。
“我下次绝对不生了。”颜柯的手冰凉冰凉,瞳孔都没有焦距,只是紧张的看着那张门。原谅他是个胆小鬼,因为他甚至不敢进去看一眼。
“我要去做结扎……再也不生了。”颜柯咽了口唾沫,顾然在他身边默默翻了个白眼。
就在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门背后就传来哇哇的哭上!十分响亮,落在已经蒙掉的颜柯耳朵里,无异于午后惊雷。
穿着白衣的护士从里头鱼贯而出:“颜先生,是个小千金,重六斤二两,很健康!”
颜柯松了半口气,看着自己的刚刚历经了生死大劫的女儿,问护士:“我老婆呢?”
“母子平安,苏小姐现在睡着了,您可以去看看她。”
护士话音刚落,颜柯已经跟着病床走远了。
如果说儿子出生的时候,颜柯是欣喜若狂的话,那么当这个长相上结合了他和苏琴特点的女儿出生,他已经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种恨不得在英国泰晤士报上面买下一个版面,用来告诉全世界他女儿出生的狂喜,一度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大翻白眼。
而给新生儿取名字,这又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为此,他专门请教了文学系的教授,试图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朗朗上口又深有内涵的名字。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字,放在他金贵的女儿身上,他都觉得不够好。
女儿满一周岁的时候,颜柯带着女儿,拿着几张写有名字的纸条,来到了墓园。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葬在了这里,虽然只有衣冠冢,但是他也坚持将他们的坟墓站在同一个地方。
“妈,我来看你了。”颜柯蹲下身,摸着低矮而冰凉的墓碑。照片上的方茹,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眉眼间还有着青涩和稚嫩。这是颜柯简直从方茹之前的老照片中翻出来的,为的仅仅是与他英年早逝的亲爹看上去更般配一些。
以方茹那样爱美的性子,肯定不愿意,用五十岁的脸,去地下见自己才三十岁的丈夫吧。
“妈,这是你孙女,今天刚满一岁。”颜柯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了半天,无非是说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纸,那是他从那浩瀚如海的名字中挑出的三张,其中只有一张纸上写的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妈,你来给你孙女取个名字吧。”说完,他将三个小纸团扔在了地上,又随手捡起一个,打开来:颜蜜儿。
这真是他之前取的,那个被所有人嘲笑了很久的名字。
“妈,你跟我真不愧是亲母子。”颜柯笑容柔和的抚了抚墓碑:“你孙女,以后就叫颜蜜儿了。”
而刚满一周岁的颜蜜儿小朋友,睡得正熟,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颜柯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口,眼中的柔情能化出水来。他的母亲、他的妻子,都未曾有过完美的一生。而他只希望将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在他女儿身上,愿她一生顺遂,幸福甜蜜。
六月的骄阳似火,树叶在风下微微摇曳,扫出斑驳的光影。
这一年,颜柯三十四岁,离他第一次遇见苏琴,已经整整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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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一个变猫的番外,却又觉得,让故事终结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位置。写到最后,与其说这是苏琴的爱情,倒不如说这是借苏琴的眼,叙述了颜柯的人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