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仙侠修真>孽缘难逃:神君,别缠我>第一章 半血少狐

戚晓风从竹林中走出来的时候,黄潮浅滩并没有风。/p

今晚又没有找到那只半耳妖狐,戚晓风眯起眼眺望浅滩中隆起的大石头,他还记得那年冬日从这里经过,那只半耳妖狐就趴在石头上酣睡,支棱着耳朵懒洋洋盯着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只畜生会拥有那样的表情。/p

他记得那天寒风裹月,鹅毛大雪,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如果不是狐狸赤红色的妖艳耳尖,他很可能会把它当作雪,当作这冬日里最冰冷,也最纯白的存在。但戚晓风确实是看到了,潋滟如血的红色耳尖动了动,在漫天漫地的雪白中挺立抖动,如同雪中矗立的两支血色腊梅,但是腊梅不会长在石头上,戚晓风眯起眼朝那里看了看,就看到白色世界里同样白净的轮廓。/p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袍上的血,不得不承认是有点羡慕这狐狸的。/p

戚晓风记得自己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他记得黑砖黑瓦的祠堂,记得祠堂里冷漠的牌位,记得自己跪在已经被磨光的青石砖地面,如何一如既往冷着张脸面对族人们落在他身上的星星点点的棍子,他记得所有发生的一切,他记得身为族长的父亲瞪着他时耸起的眉毛和发怒的眼睛。/p

记忆里,族长父亲没有对他笑过,他虽然跟着他姓‘戚’,但他知道他不是他儿子。若说不是也牵强,因为名义上他确实是他儿子,名义上他的母亲是族长父亲的老婆,名义上他是父亲的嫡长子,但实际他跟父亲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因为这个父亲是人,而戚晓风是一只半血妖狐。/p

戚晓风记得他老娘还在世的时候,和族长父亲一样,也没怎么对他笑过,偶尔看着他,也只会点评他的样貌,他老娘用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语言咒骂他,咒骂他的亲生父亲,然而又顶着全族人的白眼,顶着族长父亲和族长父亲小老婆们的压力,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和颜悦色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大多数都是在她喝醉,她会倚在床边看着他,抚摸着他带些火色的长发,点评他的样貌。/p

“到底是狐狸种,生的确实不差……”他老娘总会这么说,然而摸着摸着又会突然一巴掌扇过来,“你最好不要和他一样,狐狸精最勾人,老娘就是上了你老子的当,才落得如此下场……”/p

在戚晓风的记忆里,他老娘的心情就跟这里的鬼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他觉得她无药可救,期望她早点结束痛苦的大半生,不久以后她的确死了,但她死后不久,他又觉得日子很空虚,他老娘虽然堕落而讨厌,但归根结底是他亲娘,相比他那头没见过面的亲爹,对他这儿子还算尽了父母之责。/p

戚晓风认为自己的亲爹应该是头火狐狸,这一推测的依据,是他那头有异于常人的头发,他的发色很特别,走在人群中的时候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发根到发的中部都是中原人的黑发,但从中部到发梢却是火色,如同火焰一样通红。每当他去一个陌生地方的时候,总会有好奇者问他是不是中原人和夷人的混血,他都是微微一笑了之,他是混血没错,但不是什么中原人和夷人的,他的母亲是人,父亲……大概是一头火色的狐狸。/p

他老娘喝醉时会跟他说起那晚的荒唐事。/p

那是二十一年前冬天,也是寒风裹月,也下着鹅毛大雪,族长父亲因为家族生意外出了几天,家里只剩下刚嫁进门不久的老娘独守空房。那个夜晚是一切孽缘的开始,他老娘睡到半夜听到篱笆桩外有动静,出去看就发现了一只被冻僵的狐狸,他老娘心软,看狐狸可怜就把狐狸抱回了家,拿火盆回来躺在床上的狐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潇洒英俊fēng_liú倜傥的年轻男人,老娘吓了一跳,手里的火盆落到地下的时候她已被一把拉开,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年轻男人低头看着她老娘,身上清淡的花香味窜进老娘的鼻子里,老娘身子一软被抱上床,虽然潜意识是拒绝的,但中了邪般使不出力气来。/p

“你救我一命,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年轻男人用魅惑至极的语调在她耳边道,“刚好你也长的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送你个儿子吧……”/p

他老娘就在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占了便宜,戚晓风不知道她究竟是半推半就还是被蛊惑了心神,总之他亲爹就这么水到渠成在他老娘肚子里种下了他。老娘说公狐狸不仅魅惑的妖术极好,连做那种事的能力也在凡人之上,他老娘晕晕乎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被脱掉的衣裤就扔在大木箱子上,火盆烧得很旺,如果不是屋里那股淡的已经快没有的花香味儿,她一定以为昨夜做了一场春秋大梦。/p

后面的事儿戚晓风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他老娘怀了他,族长父亲回到族里听到这件事自然十分生气,动过想把他弄死在娘胎的念头,又怕他老娘怀的是自己的种。等他生下来确定不是了,族长父亲要把他送走,送到半路又被他外公抱了回来。族长父亲能坐到族长的位置全凭外公的财力支持,这也是他老娘能在丈夫眼皮子底下把他养大的原因,不更事的年纪有外公罩着,族长父亲不敢拿他怎么样,外公病故他也成年,狐妖的一半血统,即使妖力不如其他,但杀人保命却是够用了……/p

戚晓风站在竹林边儿,眺望黄潮浅滩的隆起的巨大石头,今夜的石头上没有那只半耳白狐,但他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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