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完这句,连眼神儿也懒得扔给张百忍,一口气吹得嘴边的须子颤了几颤,两只硕大的龙眼一翻,尾巴摇摇逗鸟儿,小心晃动脑袋,大鸟滑到鼻梁上,愣神不动,寒少宇使了个巧力,微微仰头,大鸟又从他鼻梁上滑回原处。/p
国师看他玩得不亦乐乎,叹了句,说没想到上古打得九黎讨不到好的白应龙白战神,竟然是小孩子心性,说这句大鸟正好被他巧力顶在鼻尖,鸟儿呆呆不动,对他拿自个顶着玩的行为也不言语斥责,只是扬手打了下他的鼻头。/p
“小孩子心性有什么不好?”硕大的龙眼一转,看国师,龙口微张,说道:“这世上的事情太复杂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见得多,看不懂,更琢磨不透,好不容易琢磨透了,觉得尔虞我诈活得真没有意思,还不如保留初心,存着小孩子心性,活得简单点儿……”/p
“境界是高。”张百忍半晌没有回信儿,蚩方心急用魔斧戳石壁,国师却同他聊起天儿,不紧不慢毫无敌意,“可您老是这么想,这世上大多数的家伙可不这么想,您顶着的这位,也许也不是这么想的,保留初心行走于这复杂尘世,总是会受伤的。”/p
“他?他也是小孩子。”慢慢低头,鸟儿又从鼻尖沿着鼻梁滑到脑袋上,百玩,“他是个需要哄着爱着的小孩子,我就是乐意哄着他惯着他爱着他……”/p
“世事多变,人事无常。”国师又道,“情字难解,又何必执迷不悟呢?这位先生是很好,但摊上感情,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天下有多少好人携手,是奔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去的,结果呢?还是捱不过曲终人散……”/p
“难解又不是无解,执迷不悟是一天,看得通透也是一天,反正都是一天一天的过活,怎么高兴便怎么来,你看西天那些木鱼脑袋倒是个个通透超脱,粗茶淡饭与佛相伴活的倒也清静,可活成那样子有什么意思?要是我,我宁愿自断心脉爆血而亡。”/p
“倒是洒脱。”国师摇头,“所以寒大帅是性情中神,不惧生死也要谈情说爱……”/p
“这话说得好。”寒少宇伏在云上,抬了前爪拍了几下,“这世上的凡人,年老衰病,病魔缠身仍旧寻医问道,拖累家眷也想再活几年,美其名曰珍爱生命陪伴家人,其实就是惧怕死亡。可惜死生有命,到头来不过一柸黄土。此种境况下还不如给自己一刀子来得痛快,我要是哪天觉得活腻味了无聊,我绝对给自己一刀子求个解脱。”/p
“你他娘又说什么疯话!”/p
鸟儿有点生气,啪啪抽他脑袋,寒少宇抬爪去挡,又被踩了几下,在云上乱窜嗷嗷喊痛。/p
蚩方一脚踩在崖边儿,单手指上云巅,“寒少宇你这成什么体统!觉得无聊就下来,咱俩再战三百回合!”/p
寒少宇在云里滚了一圈,缠了满身云雾,抬前爪刮眼皮吐舌对蚩方做了个鬼脸,“谁无聊,我跟我家鸟儿玩忙得很!谁有那闲工夫同你打来打去!懒得管你!”/p
蚩方憋红脖颈,一脚踏上崖壁正要上来,被国师瞪了一眼,又悻悻退回。/p
“你到底要什么……”/p
耗了颇久,张百忍终于舍得发声儿,蚩年早回巫部,阿烈也拽着毛毛鱼回来,在云上便心疼儿子替毛毛鱼松绑,毛毛鱼一个机灵脱开,撒腿便跑,几个箭步便离他娘老远,窜到寒少宇腿边,寒少宇瞄了那小子一眼,尾一拨将他拨开些,后腿一扬,将他踹下云。/p
阿烈怔怔看儿子坠落被青玉接了,憋红脸看他,不知是该骂还是该道谢,寒少宇不以为意,阿烈摆手啥话未说,也跟下去收拾儿子。/p
“要你道歉。”国师冷声道,“凡界有句俗语‘人活脸树活皮’,我部虽然开化较晚,但对这句话的见解还是很深的,这件事既然是因你而起,那你就该负责到底。你跟我儿子光明正大道个歉,咱们就此作罢成不成?我们出来也挺久了,总不能撇下族里事务不管,什么都不做就跟你在此瞎耗……”/p
张百忍脸色奇臭,寒少宇也知让这老儿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道歉,绝对比登天还难,但看了看国师目光沉若深潭,虽然镇定,但坚韧得很,想这张百忍今日定是难逃此劫,便没发声儿掺和,鸟儿也不言语,在场无论仙怪还是武神亦或巫人,均直勾勾盯着张百忍,就待他作为。/p
张百忍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嘴上仍道:“你个大胆的巫女!朕好歹是神界的玉皇大帝,怎能跟这么大丁点的小孩子道歉?这传出去不是要丢人现眼?”/p
“你不说的话,现在就很丢人现眼。”国师冷声继续道,“是你觉得我九黎巫部十分好欺负?还是觉得我没本事逼你就范?你们这些神仙,还真是素日高高在上习惯了,真是忘记了自个姓甚名谁。”/p
话音刚落,国师甩手,一道黑影自袖中飞出,瞬间延长数十丈,穿过重重护卫,正抽在张百忍大腿上,只听张百忍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捂着大腿哀嚎不止,边嚎边唤兔儿,说巫女害人,让兔儿看看他的腿是不是被抽断了。/p
真是窝囊废!/p
国师刚刚动作极快,还是未能逃过寒少宇眼睛,那道黑影不是什么害人邪蛊,只是一条细长黑亮的小皮鞭,能够延长精准抽在张百忍腿上,大抵又是什么诡异的巫术,亦或者那皮鞭本身就是不得了的法器。/p
兔儿提着药箱奔过去剪开张百忍裤腿,看了眼拿了些伤药给他敷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