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澹台肃珩与赵黎在玄阳门分别,徐重与韩束就在此时赶了过来。
“将军!”两人跃身下马,大步走到近前,行了下属礼。
“人没抓到,是吧?”澹台肃珩淡淡一问,站在面前的两人以及他身后的竺饮清皆是一怔。
“将军……”
韩束摸不清他的意思,不知这话是寻常的询问还是愠怒的斥责,又低声唤了一声,微微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此时已是深夜,宫门处虽是高灯常明,然而光线仍有些昏暗,韩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你二人先回去吧!明日再说!”澹台肃珩的声音仍是平淡自然的,教谁也听不出情绪来。他说完这一句便转身对竺饮清道:“走吧!”随后便牵着马,缓缓朝前走去。
韩束与徐重忐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惊讶得很。
竺饮清也是怔忡了一瞬才踏步走过来,朝那两人颔首说道:“韩将军,徐将军,你们就先回去吧!”
她说完就赶紧往前跑去,追上前方不远处的身影。
昏暗的长街笔直地朝前延伸着,两旁的店铺门肆多已关闭,仅有几星孤灯从道旁的屋楼里洒出光来。穹顶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清冷的夜里,寒气入骨,就连强壮的墨驹似乎也有些经受不住,时不时地摆摆头,低哼一声。
竺饮清跟在澹台肃珩身后,并没有走到他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一丈的距离,谁也没有打破这夜晚的寂静,都静默地往前走着。
手心的疼痛仍是一阵一阵的,好在血似乎已经凝结了,竺饮清摊开手掌低头望了一眼,又重新握成拳头,只等着回去再好好清理一下黏糊糊的伤口。
虽然她心中有一堆疑问,然而却不想此时开口打搅他,她感觉此刻他心里应该正在想着今夜的事。然而,她正凝眉望着那挺拔的身影,却见他忽然停下了。
“怎么走那么慢?”他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她,口中跳出低沉的一句。
“啊?”竺饮清微微一怔。分明是他走得慢,她才跟着慢下来的啊!
“过来!”他朝她喊了一声。
竺饮清抿着唇走了过去,抬起眼眸,想要仔细看看他的神色,却听他冷声道:“上马!”
“嗯?”她犹疑地看着他,不想他已环住她的腰,轻轻一跃,两人就落在了马背上。
这人怎么总是这般突然!
竺饮清正要懊恼地开口,忽然身子一斜,她本能地伸手按在墨驹的颈项处。谁料左手这骤然一张,伤口一撕扯,疼痛陡然加剧,她不自觉地咬唇,闷闷地痛吟了一声。
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澹台肃珩一惊,一把将她扶住:“怎么了?”
“没……没事……”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直起身子坐好,将双臂收了回来,攥着左手垂到身侧,手心又变得粘湿一片。
她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句:“走吧……”
然而,她方才的异样并没有逃过澹台肃珩的眼睛,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手怎么了?”
“没怎么……”她刚要缩回,却被他拉到近前。
借着皎皎的月色,他一眼望见她仍然紧攥的左拳已染上一片深暗色。他眉眼一紧,伸手覆上,湿腻的鲜血便沾到了手上。
“手张开!”他沉声说道,竟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双目仍紧紧地盯着她的左手。
“只是一点小伤……真的没事……”她说着又要抽回来,却被他拽得更紧。
“竺饮清!”他几乎是愤怒地朝她低喝了一声。
她吓了一跳,讪讪地松开手,愣愣地移了身子,偏过脸来看他。然而,他正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望见他快速从衣襟处撕下一块来,裹住她的手掌,将那慢慢渗出的血阻住。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轻柔地握着,如同手中藏着易碎的无价之宝一样,握得松了,怕止不住血,握得紧了,又怕碰疼了她。
感受到淡淡的温暖从手背传来,一直涌进心底,竺饮清尴尬地转回头,心头觉得别扭却又感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每次都伤这只手,你是真的不想要了么?”
他低声丢出这么一句,不等她回答便一夹马腹,右手拉住缰绳,策马向前奔去。
一路上,她受伤的左手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他就这样骑着马带着她奔了一路,直接去了陆希的药庐。
直到陆希仔细地替竺饮清处理了伤口,又上了药包扎好,澹台肃珩才放了心。
待两人从药庐返回,已近子时。
两人仍然共乘一骑,澹台肃珩随意地拉着缰绳,墨驹不疾不徐地走着。
“倘若下次再有那种情势,你躲得远远的,明白了么?”
他在她身后淡淡地说道,语声飘飘如风,竺饮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躲?”竺饮惊诧地咕哝着,侧过头来,“任由皇上和明王被刺客杀了吗?”
“刺客并不想杀他们!”澹台肃珩沉声说道。
竺饮清霍然一怔,清眸幽闪,急急地问道:“你也发现了?”
“难道……你也知道?”澹台肃珩微微一惊,也很惊讶。
“我只是瞎猜的,我方才还在想呢!今日的行刺有些地方很古怪……”
竺饮清不知不觉地拧起眉头,“我截了那两只箭后就觉得不对,那箭的力度有些古怪,若是寻常的利剑,恐怕我的手早就被穿透了……而且,我之后回想了一下,那箭的方向是有些偏的,就算我截不住,也不会伤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