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宇身形一顿,面色不善却也不言,女丑轻叹:“怕是她终究是要负了你的。”
“我与她之事,与你何干。”言罢,宸宇又将抵死营救汐媛,肃杀之态尽显。
女丑不耐,道:“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并未伤她,也不会伤她。我与璃青相识数千年,其恩已报,两年前我未能杀她,便也算恩怨已了吧。如今我们皆在凡间,也算是半个同乡。前世璃青的出现不过是魂魄归一时暂时的闪回之态,就如同那海市蜃楼,终究是要消散开来的,你也莫要执念太深。”
说完,女丑微微抬手,桌上神器立刻认主飞入其袖中。
“告辞。”
“慢着,”宸宇道,“两年前你曾起誓不伤王雱梦香,为何才过两载,王雱就死了?”
“阳寿尽也,”女丑答曰,“若非知其阳寿甚短,碍不到我之事,当年我又怎会应下那般誓言。”
“汝可见天命?”宸宇大惊。
女丑笑,言道:“有何不可,我乃本为上仙,便是想知道又有何事能瞒住我?”
宸宇凝眉,女丑乃是天有十日之时便成了仙之人,他本就是借助天师之符咒才勉强与其打成平手,如今因那饕餮他早已元气大伤,莫说与其相拼,就是挨近一步都颇为困难。不过女丑既然只是要拿回她的东西,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那他也便只护住汐媛便是。
“那王雱已经投胎去了,我仅是趁他身死魂魄离体之时将我之魄取回。”女丑解释道,“凡人之身承不住我合魂之力,只会让我们一起魂飞魄散而已。”
王雱怎样,宸宇并不理会,便是那几面之缘的梦香他也不甚在意,天道有轮回,杀人还命,欠债还钱,就算是神仙,也逃不出。从来都不是神仙玉帝来定夺天命,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所谓神仙也不过是能窥见一角而已。只是梦香毕竟与汐媛交好,他还是得替她问一句。
女丑因道:“梦香无事,只是需还原为樗树之态再睡上百年而已,百年之后那王雱也应已是走完投胎路来到这世间,不是正好免去那树精的相思之苦。我已为她寻得一净土,安守百年无忧。”
“如此便好。”宸宇道。
女丑长叹一口气道:“千年前你便因她动了情……已过了千年,你这情劫,不若早些放手。雷劫已过,再渡过这情劫,你便可彻底脱离妖道,位及仙家,何苦如此执着不放。”
女丑言罢,也不听宸宇回答,径自走出房门去,忽化作一道刺目白光飞向北方而去。
宸宇忙俯身查看汐媛,发现她原只是昏过去了而已,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便将她搬回床上。宸宇到底是伤了心肺,只是这么一会儿,宸宇已是满身大汗,粗喘不已。
看着床榻上的汐媛睫毛动了动,宸宇想起女丑之言,确实是灭族之仇,可她却对他又活命之恩,恩怨情仇这世间怎能说得清——何况正如女丑所言,千年之前他对她便已经动了情了,只是横在他们中间的从来都不单单只有恩怨情仇这四个字。她若无心,便是他解了那恩怨,又有何用。还不如纠缠不休,便也让她不能甩开他。只可惜他还是没想到,最终她还是丢下了他。
王母灭族之令撤去,还他家族一个公道,令轮回受苦之魂魄皆得善终善果,而她却因当年不授天命而触犯天条被贬下凡间。她只道,这便是恩怨已了他们再不相欠,从此陌路也再不相见,她不听他一言便离了去,还令他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多年后,他差点陨命之时才发现说是无情却最是有情,她怕王母毁约容不下他竟给他留下了一律魂魄。若非王母真是想要毁约,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而后他便小心地将眉间的魂魄移到了心口中,这样才不会让它受伤,也才能让他安心。她终究是没有舍下他的……
宸宇看着面前的汐媛,心口的剑上虽已痊愈,却仍是隐隐作痛。
正在这时,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姑娘、姑娘,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啊……”门外的紫笋念叨着,她分明听掌柜的说一行人全都跑这院里没见出去啊,怎么这会儿锁得死死的,还没人应门,“翠儿?翠儿?大姑爷和姑娘在里面吗?”
汐媛刚刚昏了过去,翠儿重伤连人形都难以保持,宋朗又不是阅茗居的人,宸宇想了想,便整了整衣服去开了门。
紫笋见来人是宸宇,也是愣了一下,才道:“胡公子也在?前院儿薛茶士正在四处找您呢,似乎是来了个挑剔的客人。”
“知道了。”宸宇答道,却不见动作,只问:“你有何事?”
“我找大姑爷和小姐。”紫笋说着就要往里面去。
宸宇却把她挡在了门外,说:“姑娘在与宋公子谈生意。”
宸宇不喜那周沐轩,便更懒得提及。
“谈生意?”紫笋诧异,“大姑爷不在这里吗?我听小丫头说大姑爷早先来找姑娘,可是姑娘不在他索性就在院里等她了。”
宸宇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样还躺在院子里的周沐轩,只得说:“他也在,有生意之事,不便打扰。若是无事,你便先回去忙吧,一会儿我跟姑娘说你找她。”
“不,我不是找姑娘,我是找大姑爷。”看宸宇就要闭门,紫笋忙道。
“找周公子?”
“嗯,也与姑娘有关系。”紫笋急得脸色通红,“杭州那边来人了,说本家出事了。”
怎么全都赶一起,宸宇挑挑眉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