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妖,张舜恒越发喜欢,将其拉起,细观其眉眼果然美人也。只是且不说这容貌,张舜恒总觉得,仿佛隐隐总有种熟悉似地。獙獙颇是紧张,见张舜恒不怕才放了心。舔了舔嘴,獙獙满是可惜地望向先前吓掉在桌上的芙蓉饼。
张舜恒心生爱怜,见其恋恋不忘伸手去捡先前掉在桌上的碎渣,不许其吃其就一脸哀怨,张舜恒便亲自从碗里拿了一块芙蓉饼喂到其嘴边,果然见其欢喜地咬住就吃。张舜恒将其拉到自己怀里,仔细看其吃芙蓉饼之模样,越发喜欢了。
虽说一开始张舜恒想过若是狐精必是美人,言语轻浮心思戏谑,然才稍相处,张舜恒收敛轻浮已是确定,从前寻寻觅觅这些年,见了那么多人,找的便是这人,即便其并非凡人,他也喜欢,反倒是忧其不喜欢自己这等凡夫俗子。
獙獙问及当年所及词赋诗句,张舜恒便说与其听,为讨其找书来念诵。獙獙想习字,张舜恒不惜将其父最好的纸笔拿来给他耍完,还亲自教授其识字。张舜恒便常常待在小院中,怕他人看到獙獙,也不许人随意进出,连贴身的书童都赶到院外住去了。张舜恒与獙獙相处,乃至竟用功读书,也写了些诗作,摹了些字,常在院中,不恋外物。
獙獙自知不应久留,却日复一日怎么也舍不得走。本也是两情相悦,谁知有一夜,张舜恒突发恶疾,面色赤红,倒地就动弹不得,说是浑身都似火烧一般疼痛不止。獙獙大惊,却也不知其究竟是怎么了,施法不管用,忍着惧怕打来了水给他敷了湿毛巾也不抵事。眼看张舜恒脸色越来越差,情况危急,獙獙别无他发,将自己的内丹吐出给张舜恒服下,又施法催动内丹在张舜恒体内化去,这才勉强保住张舜恒的性命。
然而张舜恒乃一介凡人,也不知是不是妖物内丹太过厉害,竟是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獙獙失了内丹,又损了自身,保不住人形连法力也失去了大半。其忧心张舜恒,自知无力相救,姑逢山又太远,其怕张舜恒等不了太久。又想,曾有听闻许多大妖地仙不喜金银而独爱珍奇异宝,其这才盗走了张府中各种珠宝首饰,以寻求帮助。
京城龙脉,灵犀宝地,初来之时獙獙就已感到此处鱼龙混杂,不乏能者。其为小妖,那相国寺及附近道观庙宇是恐不会听其言语,便只有寻找厉害大妖。
可怜獙獙虚弱,在城中转了半天,没有找到所寻之妖,却反倒被那半吊子的殷天师打成重伤。逆天意者天不佑,其本不应动情奢望与张舜恒相守,如今害了张舜恒不说,自己被殷天师打伤,刚逃过一劫,却又掉进了一品楼万老板的院中。
万老板是个乃大贪之人,见如此多珍奇异宝,立刻收入了自己囊肿,又见獙獙以为是狐,思量又以之引诱城外死对头阅茗居的汐娘,欲加害于她。虽然此计未能得手,却意外得知汐娘豢养的狐狸乃是狐精。张府公子为狐所惑之事已传出数日,万老板便又生一计。几次三番,终于得手,搅得阅茗居不得安宁,还将汐娘也送进了牢中。只待张府确认那几样物件儿,那阅茗居便是到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事情说完,天色已微微亮起。
又想到命悬一线的张舜恒,獙獙大大的眼睛已经盈出泪来,其忧心张舜恒,却又因接连几次连累了汐娘也不敢开口去求宸宇。更何况到了这般境地,除了送点果子来其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汐娘和宸宇的恩情都还不了。便是恩人大度,仍愿意相帮,可必是要先想法子把汐娘救出去安置好。而张舜恒也不知还能撑多久,思及此处,獙獙不敢提出过分的要求只能默默地伤心落泪。
汐媛正要出言相劝,忽外有响动,似是有什么人来了。宸宇令獙獙藏入草堆中,自亦是隐了身戒备地立于汐媛一侧。
人声渐近,来着竟是一身着华服的老者和相国寺的方丈大师。
守牢的衙役对那华服老者颇是恭敬,满脸谄笑,全是点头哈腰之态,腰杆子弯的比那海中的大虾还厉害。行至牢前,衙役狠狠拍了拍木门,凶道:“张大人来了,你这刁妇竟还不知拜见?!”
宸宇眉头一挑颇是不满,汐媛倒是不怎么介意,作势屈膝拜道:“民女苏汐媛见过张大人。”
“把牢门打开。”张贺海傲慢,上下打量了一下汐媛,也不出言让她起来。
衙役开了牢门,见张贺海貌似不满汐媛无礼,立刻骂道:“大胆刁妇,竟敢不跪!”
宸宇怒,也不顾方丈在场,微微眯了眯眼。那衙役就突然感觉腿弯一软对着汐媛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其扶着墙站起来刚想骂,方丈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道:“阿弥陀佛,苏施主,老衲是相国寺方丈慧空。”
“见过方丈大师。”汐媛从善如流,又对着慧空方丈一拜便起了身,“张大人和方丈大师一早便来牢中莫不是也以为是小女子趋狐害人?”
“非也非也,”慧空忙道,“张大人便是因知道施主是因公子之事蒙冤下狱,这才与老衲同来相迎。”
“哦?原是已经我乃受冤,小女子多谢大人明察!”汐媛道,心知其必有他事要说。
“听闻姑娘曾救过一狐而养于院中……”慧空说着,往虚空之处一看,正是宸宇所在之处。
汐媛戒备地往旁边一侧身挡住了宸宇,道:“是又如何?其伤势一好便已走了。”
慧空见其戒备,双手合十又道一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