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堂身着官袍,端坐上首太师椅,双目斜睨着下首那个穿布衣的商人。两股战战,无胆宵小,竟也有胆色让本官回家种红薯?
“本官如何不为民做主?你且说来,若空口白牙,小心板子伺候!”
张庆一贯遵纪守法,别说见县官,连县衙都没进过,如今入得后堂,紧张得连见礼也忘记了。徐宁叮咛的话,他担心忘记一路背诵。只想趁着还有些记得,立刻说将出来。
此刻,张庆被何桂堂官威一压,顿时如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大老爷奉治中都,自应为中都百姓做主。若中都子民不习好坏,大老爷便应不吝赐教,以教化县治。”
“哼,这是当然!此乃本官份内之事!”
“敝店以茶饮糕点为营,颇得中都乡民赞誉。但敝店思虑应精益求精,以报乡民厚爱。近日新制糕点数盒,只觉未近完美,恳请大人试尝,品评建言,敝店亦可据此择善而定。”
何桂堂愣住了。他并非不知人情往来,但如此送礼,他实是第一次遇见,心下顿时又惊又喜。
大家都知道,在朱元璋手下当官,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因为朱元璋认为,县官月薪7.5石米已是高薪,并且亲自规定,贪污60两银子以上,杀。洪武初期,7.5石米虽足够一家五口一月口粮,并吃上点好肉,但对于一个县官而言,要花费的却不仅仅是衣食住行。
古代的县官,不仅仅是一个县长,还兼任了公安局长、检察院长、财政局长、劳动局长、建设局长、卫生局长、统计局长、教育局长等等一系列头衔,手下有一帮打工的。除了县丞、主薄、典史是领财政工资外,其余的长随、计吏等,统统由县官出钱雇佣!而这些开支中,还不计人情往来等。明朝的官员,领这惨淡的薪资,怎能不有过人的勇气?
如今张庆送上门来,堪堪改善了一点县衙的清苦生活,一番说辞还将收礼转变为何桂堂不得不做的份内之事,怎能不让何桂堂喜出望外。
“这……”何桂堂虽正中下怀,但虑及威严,仍稍作推辞。
“请大老爷为民做主!”张庆再次大呼道。
“既如此,本官唯有顺应民意,为你择善而定。”何桂堂语带威严。
“敝店三日一换新,恳请大老爷拨冗品评。”
张庆松了一口气,心下佩服,又被徐姑娘说中了。
当张庆如履薄冰时,徐宁和乔氏已将准备好的各色馆牌分门别类放好。乔氏还在茶馆中专门辟出一角作为馆牌登记处,并将会写字的三个伙计调来充当临时记录员。
那三个说书人,在徐宁的反复说明下,已对馆牌规例了如指掌,不仅能够口齿伶俐的说明规例,还能够为不理解的人进行解答,让徐宁相当满意。
十五未到,便已有数人上门询问如何办理金牌,让乔氏高兴得合不拢嘴。
徐宁见一切已准备停当,嘱咐张庆按时送货给凤仪楼后,便回家做饭。太阳当空高照,徐宁兴高采烈。想着这是来明朝后的第一份产业,只觉欢欣鼓舞。尚未到家,便见周嫂在门口徘徊。
“周嫂!好久不见了。”徐宁热情的招呼道。
“徐姑娘,你可回来了,等你好久了。”周嫂笑道。“这是二少爷寄来的信,小姐吩咐我拿来给你。”
“哦?曾寿来信了?就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还写信?”徐宁啼笑皆非。
“二少爷想必想念姑娘做的那些吃食了,所以给小姐写了一封,给姑娘也写了一封。”周嫂与徐宁相熟,又不在曾府内,所以也不讲什么礼数,打趣起主人来。
“哈哈,说得对。”徐宁也笑道,“进来坐坐吧。”
“不了,小姐还等着我回话呢。”周嫂摇了摇手,自去回话了。
徐宁边进门边看信,信中果然充满着一个吃货最真诚的渴望,满篇皆是对美食的向往,以及对军中伙食的控诉。徐宁忍俊不禁,继续往下阅读,忽然,一行字跳入她眼帘,‘若再不捎些吃食来营救我,我很担心会饿晕在寻人的山路上,到时寻不着人,可别让苏苏怨我。’
徐宁笑容一凝,寻人?和苏苏有什么相干?难道是……马三宝在山中迷路了?!徐宁吃了一惊,认真又重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看错。可是周嫂刚才没有提到,曾妙锦不会如此粗心。徐宁飞快地翻过信封,发现火漆完整,曾妙锦应该没有看过信,那么曾寿寄出的其它家信中应该也没有提到马三宝的事吧?这说明马三宝在难道是军中秘不外宣之事?
曾寿为什么要告诉我?只是迷路为什么需要专程写信来告知?徐宁有些迟疑,难道马三宝不仅仅是迷路这么简单?徐宁不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但自从进了政府办后,在上级与下级的熏陶下,她已经习惯性的喜欢绕一绕。
徐宁沉吟半晌,决定起程前往凤凰山军营一探究竟。不论如何,马三宝与马丽苏是她来到明朝相处最久的朋友,她不会弃他们而不顾。
徐宁整理好一些山中需要用到的物品,这些都是她熟知的事物,因为她所在的浮流县恰恰是个山区县,并且拥有全国林改发源地。徐宁当年为了撰写市长在闽省林业大会上发言的林改材料,跟随林业局的林产科人员,在浮流县的大山小山上转悠了整整一个月。
徐宁又奔到曾府,向曾妙锦表示,将前往军营给曾寿送些吃食,以拯救曾寿,惹得曾妙锦一阵娇笑,并别有用意的取笑了徐宁一番。徐宁却顾不得回话,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