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和木隶穿行在森林中,踩着丛生的杂草,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人各怀心事,没有说话,沉默着前行。
火把照着四周的树影悠长摇晃,徐宁的心思飘摇不定。木隶为什么忽然便翻脸了?徐宁暗自检讨自己先前的行为,似乎并无不妥。许是长期以来对朱元璋没有应有的敬畏,所以量变引起质变,触怒了视朱元璋为楷模的木隶?
徐宁侧头偷偷瞥了木隶一眼,见他双唇紧紧抿着,面沉如水,目不斜视专注地望着前方。火光飘忽间,映衬得他柔和的面部线条若隐若现。应该就是如此吧。徐宁在心里肯定。
木隶不知徐宁心中思绪万千,心下暗忖为何徐宁竟是应天府派往中都的细作?他如此相信于她,与她折节相交,甚至隐隐颇有引为知己之意,可想不到她竟是细作!细作!木隶一想到对徐宁的信任被轻易辜负,心中怒气大炽。
忆起二人初识,徐宁侃侃而谈,见识不凡,颇有男子之风,又懵懵然予人初涉尘世之感,让他惊为天人,为何她竟自甘屈辱受人驱使?夜风一吹,木隶渐渐冷静,复又计较一番,终于思定,徐宁,你既如此,那么你应知良禽当择木而栖。
木隶咬了咬牙,目光锐利望定徐宁,问道:“徐宁,你受人驱使为了什么?”
“什么?”徐宁一呆,随即明白木隶问的是她的报酬。“当然是为了赚钱。有钱才能好好生活。不过,也不是驱使啦,这是劳动,有劳有得嘛!”
“劳动?呵呵。”木隶笑了,虽然没有温度,“得钱几何?”
“你想知道什么活呢?不同的活得到的报酬是不同的。”
“你干的最好的。”木隶讥讽道。
“那个啊。”徐宁歪头想了想,干得最好的活当然是干了五年的综合科文字工作了,“大概9贯吧。”徐宁通过对比古今大米的价格,飞快地换算出了一个月工资4500元左右的软妹币,大概抵大明宝钞9贯。
“9贯?”木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奔忙只得9贯?他霍然转身,盯着徐宁,慢慢道,“徐宁,你如此人才,何必明珠暗投?我给你900贯,你愿意弃暗投明吗?”
“什么弃暗投明?”徐宁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状态,“现在这样很好啊,小钱赚赚,又不辛苦。”
“这么说你不愿意了?”木隶面色阴鸷,冷冷问道。
“当然不愿意啦,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爱折腾。”徐宁不假思索道。
木隶沉默不语,久久地凝视了徐宁一阵,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前走。徐宁一怔,这又是哪一出?又生气了么?她快步追了上去。
木隶不再理会徐宁,心中沉吟,这些时日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探讨的话题从律制、宝钞到军队,从经济到军事,这岂是他们应该谈论之事?若这些话传至皇上耳里,不知会惹出多少事端,这些年的经营岂非毁于一旦?
他脸色大变,越想越是心惊,只觉如芒在背。眼角余光扫过徐宁,见徐宁面色忐忑,似也有满腹心事。心道莫不是她发觉行事被我识破欲另行其事?
木隶心中一沉,此时正是寻人之际,若是她骤然发难,只怕会让此行功亏一篑,更遑论前往之处乃隐密之地,若再被她密报应天,那真是难以挽回了。
念及如此,木隶心中一冷,杀机顿起。徐宁,不要怪我,要怪,便怪你不识时务。木隶握紧了双拳,暗下决心。
时近午夜,月凉如水,寒意阵阵。徐宁追随着木隶的步伐,亦步亦趋。“好冷啊。”徐宁轻轻嘀咕一声。
“是吗?穿过这片林子,前面有一个山坡,坡对面有个山洞,到那里去避避寒吧。”木隶答道。
“会不会耽误时间?”徐宁想了想,虽然天气寒冷,但还能忍受。寻人却是不能拖延的。
“无妨,距可以在里面生火休息一会,也走了一段路了。”木隶回道。徐宁见木隶肯定便同意了。
二人匆匆赶路,徐宁低头紧跟着木隶。忽然,木隶站定不动,徐宁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正要开口询问,木隶迅速摆了摆手,示意徐宁噤声,随即侧耳倾听。徐宁见木隶这番阵势,心眼一提,不由得靠向木隶一步。
火把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山风悄然无声地穿越林间,寂静的树林中,徐宁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象是有东西踩着树下轻草,向他们走来。
徐宁吓了一跳,是什么东西?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幽暗中什么却也没看见。她紧张的扯了扯木隶的衣袖,想要告诉他,却见木隶一脸凝重,低声道:“徐宁,上树。”
“上树?”徐宁失声低呼,“我不会爬树。”
“什么?”木隶一愣,心中生起一个念头,徐宁不会爬树,岂不天助我也?正可借此机会除去她!
徐宁对木隶心中念头一无所知,仍视他为坚实后盾,害怕之下不知所措,扯紧了木隶的衣袖,有些慌乱的说道:“木隶,那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是只大虫。”木隶镇定回答。“别动。”说着便提溜起徐宁后背衣衫,轻轻一跃,纵身上了左首一株约二人合围般的大树。徐宁只觉耳边风声响起时已到树桠上站着了。往下望去,五米左右,枝桠窄细,正好容得两人落脚并无余地,徐宁愈加紧张,除了仍然紧紧扯住木隶衣袖外,更是一手抱住树干。
“别出声。”木隶灭掉手中火把,远远丢出,只听“噗”的一声,火把落入草丛,余烟袅袅。几乎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