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终于可以返回濠村了。带着马三宝的家书、曾寿的寄托,还有在她的强迫下,木隶写给徐妙锦的“情书”,踏上了归途。
在军营的这两天里,徐宁教会了陈达定手艺,也让她想通了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徐达看在眼里,老怀甚慰,十年心结,一朝即将开解。
而这些,都不需要徐宁操心。她现在头痛的是,如何向兴师问罪的马丽苏说明,为何不带她一起探哥哥。
小姑娘知道徐宁回来了,连晚饭也没顾得吃,便独自从曾府奔回来。气乎乎地坐在书房中,嘟着嘴用眼神狠狠批判徐宁。
“你看,这是三宝给你的信。”徐宁赔着笑脸,送上了安慰奖。
“扑通!”马丽苏一下从椅子上跳起,飞快地从徐宁手中抽走薄薄的信纸,认真看了起来。
徐宁见成功转移了马丽苏的注意力,便立刻转移阵地到厨房做饭去了。
“徐宁姐,曾小姐那里来了客人呢。”马丽苏有了马三宝的信,便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徐宁这一回,跟到厨房来向徐宁打小报告。
“谁?男的女的?”徐宁一边洗碗一边八卦。曾府都是女眷,应该不会来男客吧?木隶远在军营,作为兄弟,可要帮他看着点,别闹出什么笑话。
“是个伯伯。刚来时还穿着盔甲呢,一摇一摆的,好生威武。”马丽苏伸手将徐宁洗好的小黄瓜摘了一根出来,一边嘎嘎地吃了起来,一边迈着方步,模仿武将走路的姿势。
“嗯?伯伯?叫什么名字?”徐宁一愣,竟是男客?
“不知道,曾小姐叫他大哥。”马丽苏皱着小眉头答道。
“好啦,等会我要去曾家一趟,你好好在家温习。”徐宁打算吃完饭过去曾府,将木隶的“情书”送上,好“答谢”曾妙锦这两日帮她照顾马丽苏。
曾妙锦倾慕木隶,徐宁早已知晓。只是,如木隶这般优秀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将心完全系在一个女人身上?历来婚姻便从不只是两个人的结合,那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的结合。曾妙锦身后的大家族,又会不会接纳如木隶这般强势的未来女婿?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徐宁叹了口气。
只是,当徐宁将费尽心思弄来的“情书”双手递给曾妙锦时,她绝想不到曾妙锦竟是如此反应。“这封书信,暂由姐姐替我保管,不知可否?”
徐宁懵了,从今到古,从没有人向她提过这种要求。虽说爱情并不是几封情书,但至少可以让相爱着的两人,聊寄相思。可曾妙锦此话,竟是透着些隔绝之感。徐宁顿觉木隶的处境有些不妙。
“妙锦妹妹,这是木隶给你的书信,你不先看看吗?”徐宁有些为难。
曾妙锦秀眉微蹙,垂下眼,声如蚊蚋道:“下回去姐姐那里收读。”
徐宁顿时明白了。这节奏,分明是革命活动正如火如荼开展时,遭到了反动势力的疯狂镇压,不得不转入地下开展。徐宁对此情形很是熟悉,当年同室的南方女狼,看上了北方少年郎,被家里严厉反对,结果只好偷偷摸摸在北京买了房建设根据地,最后来个暗渡陈仓一举成功。看来,曾妙锦与木隶,也将成为地下活动组织的成员。
“暂时放我这里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徐宁一口答应,成人之美是传统美德。
“只是,妙锦妹妹,你可要记好了,若不快些将它要回,以后就找不回来?? ?p> 曾妙锦垂下头,咬着唇,双手紧紧捏着淡紫色绸绢,用力绞来绞去,似乎正在心中激烈挣扎。
“我……姐姐,我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曾妙锦抬起头,一双妙目泪花闪动,神情竟是苦涩已极。
“怎么了?”徐宁见状关心地询问道。
“我大哥来了。他,他不喜欢木四哥,不让我再与木四哥有任何瓜葛。”曾妙锦终于落下珠泪,语声哽咽,神色凄苦,言辞间有说不出的不舍。青梅竹马,难道终是一场空?
古来棒打鸳鸯的好戏,总是如此的相似。
“你大哥难道以前不知道你的心思?怎么以前不说,现在反倒来生事了?”徐宁忍不住发问。
“小时我们一块玩耍,大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后来大哥领都督衔,往塞外镇守关隘,一去十年,近日才调防戍京。一到应天,结识新友,受人唆使,以为木四哥狼子野心,十分不喜。回府后,又听得下人乱嚼舌头,说什么木四哥对我,对我有非份之想,更是怒气难抑。他便趁着近日闲暇,来此警告于我。”曾妙锦满含幽怨地大致说了一遍原由。
徐宁只觉十分无厘头。一个远在天边的人,一不调查二不接触,便给一个久未见面不知长成什么模样的小时玩伴,下了定义,还依此要求别人规行矩步,难道这便是大明朝旺族的家规?
徐宁轻声问道:“那么妹妹觉得你大哥的话有没有道理呢?”管他东南西北风,只要咬定青山不放松,它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曾妙锦再次垂下头,泪珠一滴一滴溅到绸绢上,那绸绢上绣着的并蒂莲,被泪水浸濡,竟象被雨水打湿了一般,透出一股萧瑟之意。
“妹妹,我小时候最喜欢玩拼图,特别喜欢一张名叫月野兔的美人拼图。”徐宁笑着说道。
曾妙锦不知徐宁为何说起这个,睁大了美目看着她。
“每天我都要将它放在床头,摸一摸,才肯睡觉。后来我的表妹来家里玩。她也很喜欢月野兔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