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的目光一转,落在她脖子上,於痕还未完全散去,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p
顺着他的目光,李汐忆及那一夜的痛,凉凉一笑,坐直了身子,轻声问道:“看够了吗?”/p
“没有。”凤尘双手负在身后,掌心揉弄那个破旧的香囊。他抿唇一笑,就在牢房外席地而坐,仍旧眨也不眨地看着李汐的脖子。/p
李汐原是想令他难堪,哪里想到凤尘脸皮如此之厚,到底是女子,脸上一红,转过身掩饰那些痕迹。“你专程来,就为了奚落本宫不成?”/p
“我没想过要奚落你。”凤尘垂眸,有些歉然道:“那一夜,对不起。”/p
李汐身子一震,随后满不在乎道:“本宫已经忘了。”/p
凤尘没有再说话,那一夜的事情,连自己都忘不了,她怎么可能忘呢?十年前的雨夜是她心底不可磨灭的噩梦,而在十年后的今日,他亲手为她制造了另一个噩梦。/p
两人都不说话,牢房中湿气大,凉凉的冷意四下散开。李汐忍不住抱紧手臂,肩上一暖,眼角瞥见玄色衣袍的一角,本能的要掀开。/p
“什么时候,你能不那么倔强要强?”凤尘按住她的手,顺势将女子和衣拥在怀中,任由她挣扎反抗也不松手,只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汐儿,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p
李汐挣扎的动作僵住,艰难地说道:“凤尘,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p
她不是那些寻常女子,她是公主,炎夏的摄政公主。/p
“你和我自然不是一样的人。”凤尘扳过李汐的身子,强迫她面对着自己,“你要守护炎夏,守护李铮,我也可以守护你。汐儿,相信我。”/p
李汐摇摇头,坚决而坚定地将凤尘的手拂落,她太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时,仍旧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走吧。”/p
几次张嘴,凤尘都无法说话,李汐太过平静,平静的令他感到陌生。/p
“你说什么?皇上不见了?”清晨,从李权房中传来一声爆喝,大门被人拉开,李权只穿了玄色中衣出来,看着门前立着的李尚武,怒不可遏。/p
“属下已经派人加紧寻找,他一个傻子,走不远的。”在那双犀利的视线下,李尚武低了头。/p
“三殿下已经松口,有摄政的打算,眼下正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李权压着怒火,沉声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皇上。”/p
李尚武应声,李权又说道:“另外,此事不可告诉沈清鸣。”/p
大理寺,李汐一夜未眠,一丝光亮从外头射入,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手中磨砂着一个陈旧的香囊,慢慢握紧。/p
李昭的意思,李汐很清楚,他希望自己能够抓住眼前的幸福,至少这一次,不再为了炎夏,只为了自己。/p
可,她怎么能够?/p
皇兄生死未卜,朝堂之上乌云笼罩,整个京基一片混乱,她哪里有心思去谈儿女情长?/p
更何况,她和凤尘,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从一开始,这场婚姻便只是一场戏,一场戏,怎么可能成真呢?/p
“主子。”新衣捧着一架枷锁出现在牢房内,看着面容憔悴的李汐,鼻头一酸,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声音中带了哭腔,“时辰到了,该上路了。”/p
李汐起身白了她一眼,“不过一场戏,你还但真了?”/p
狱卒来打开牢门,新衣将手里的枷锁给李汐套上,“奴婢就是见不得主子受苦。”/p
李汐垂眸看看脖子上冷冰冰的枷锁,笑了笑,“为了皇兄,这点苦不算什么。”/p
京基街头,百姓自发齐聚,立于两侧,翘首以盼。/p
那个立于朝堂之上,位高权重的女子,头戴枷锁,脚戴锁链,坐着囚车缓缓进入人们的视线。/p
随着囚车而来的,是皇辇,黄色的幔布自四面垂下,遮住了里头的人。只看到袍裾处翻飞的龙爪。/p
李昭的八抬大轿紧随其后,他身子歪歪靠在里头,闭目养神。/p
有一人下跪,两人下跪,很快,街头跪倒了一大片,也似一条长龙,一路从大理寺蜿蜒至午门。/p
一声高呼,一个老者扑到大道上,拦了囚车的去路。“请皇上开恩,请三殿下开恩,饶公主不死。”/p
侍卫要上前将其拉开,又有人扑了上来,“这些年若没有公主,我们怎么能过上好日子?求皇上开恩呐……”/p
接二连三的百姓跪倒在大道上,一遍遍扣着响头,为李汐求情。/p
看着眼前匍匐的一大片人,李汐心中五味杂陈,她笑了笑,想劝大家不要这样。泪水已经先滑落下来,无法开口。/p
侍卫为难,前去请示李昭,李昭挥挥手,示意他们稍等。/p
皇辇内,安佑听着耳畔的高声齐呼,长长吁了一口气,即便开明如先帝出行,也不曾有过这样整齐的呼声。他靠在车壁上,透过幔帐的缝隙看前面囚车上的女子,这就是炎夏的公主,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现在是但真长大了。/p
李权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脚下匍匐的百姓,眼中情绪复杂不明。许久,他罢罢手,转身下了城楼。/p
李尚武追上他,问道:“王爷,你不看了吗?”/p
李权摇摇头,“今日这头,斩不了了。”他停下脚步,仰首闭眼,静静听着耳畔的山呼声,幽幽叹息道:“只可恨她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