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某本是不定性的人,家师传授的一身技艺,不敢藏私,只愿能减轻广大民众的痛苦。”沈清鸣谦逊道。/p
李汐也不好说什么,这铜墙绿瓦,哪里及得上青山绿水?“罢了,沈公子可与皇兄讲过?”/p
“还未曾来得及与皇上说。”沈清鸣道。/p
“既然如此,本宫就去乾清宫走一趟罢。”李汐微微一叹,沈清鸣于她有救命之恩,这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日。/p
李铮听说沈清鸣要离开皇宫,也是吃惊,问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只命人在桐梧宫设宴,为沈清鸣践行。/p
自李盈盈封后之后,便迁去了凤煦宫居住。/p
这凤煦宫是历朝皇后居住的地方,华丽程度自然是不用说,李铮又特意命人按照李盈盈的喜好,在里头修建了几个小院子,亭台楼阁一应按照甘露宫的设计来建造,几乎将整个甘露宫搬进了凤煦宫。/p
可李盈盈脸上的笑,却一日比一日少。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成片翠绿发呆。/p
大片大片的紫竹中林立着几颗金桂,此刻正是悠悠桂香的时节,微风带着花香划过窗畔,不必刻意去嗅,也可以闻到那浓郁的花香。/p
连星才从外头折了一把桂花进来,插在金樽底琉璃身的素色花瓶中,又修建一番,退后两步看了看,甚是满意,“娘娘,这凤煦宫的桂花是整个皇宫开的最好的,才刚几个小主想要折去,被奴婢打发了。”/p
李盈盈身着紫金锦缎的里衬,外头懒散搭着一件紫色飞凤袍子,发鬓松散垮着,只用一根细细的带子系了。身子窝在榻上,双手靠在岸上,扯着一张梨花绢子,闻言满不在乎道:“她们要折尽管折去就是,几朵花还这样小气,没得叫人笑话。”/p
连星道:“这话可是娘娘最爱的花啊。”/p
“留得住花有什么用,要留得住人才好。”李盈盈叹口气道。/p
连星以为她说的是皇上,愤愤不平道:“皇上随人封了娘娘皇后,可却同时也册封了那李依依,若是旁人再没什么说的,凭她封个皇贵妃就也不及娘娘。只是这李依依原是出身青楼的人,如今宫里的人不满她的很。”/p
“集宠爱于一身,也就是集怨恨于一身,但凡李依依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这后宫,谁才是正经主子。”微顿,李盈盈问道:“皇上眼下在何处?”/p
连星摇了摇头,“奴婢去问问。”/p
她出去才不多一会,便回来了,不悲不喜道:“皇上此刻在乾清宫,公主也在,只说待会子要去桐梧宫,说是为沈公子践行,只怕旨意等下就到了。”/p
连星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皇上的口谕,令李盈盈桐梧宫陪同饮宴。/p
“你刚才说为谁践行?”李盈盈没有顾外头的口谕,不可置信地拉着连星的手,焦急问道:“你说是沈公子?沈清鸣?”/p
“是啊,明儿一早,沈公子就要离宫了。”怕李盈盈不信,连星还重重地点点头。/p
李盈盈忽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说本宫身子不适,晚间的宴会就不去了。”/p
连星虽然疑惑,还是没有多话,出去回了那人的话。/p
沈清鸣要离开皇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开,那些平日里受了他恩惠的,都赶着来与他辞行。/p
他看着桌上放满了的东西,一眼从中就看到那个绣着几枚竹叶的香囊。旁的香囊都是鼓鼓的,唯有这个香囊里面,什么都没有。/p
他拿起香囊,上面还有女子特有的清香,交杂在一股子药味中,并不明显,他却能清楚地闻出来。/p
那个香囊,是他给幻樱的。/p
苦涩一笑,他将香囊收回腰间,唤来门口伺候的女侍,“这些东西,沈某也用不着,你们姐妹伺候我也辛苦了,拿去分了吧。”/p
两名女侍摇头拒绝,沈清鸣不由分说将东西塞给二人,便出门去桐梧宫赴宴。/p
因李盈盈不曾来,李铮便唤来李依依作陪,又将凤尘与安佑都唤来,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好说话。/p
哪里知道凤尘正因为沈清鸣的事情而焦虑,而安佑也有心事,整个宴会上气氛凝重,兰青言偶然说两句话,也只有沈清鸣搭话。/p
因凤尘在,李汐话也不多,时常就李铮、沈清鸣二人对话。/p
歌舞丝竹不绝于耳,却无人聆听。/p
到了晚间,便各自散去。/p
李铮送李依依回饮泉宫,便歇在那处,李汐与凤尘回来仪居,安佑则和兰青言一道出宫到最后便只剩下了沈清鸣一人。/p
出了桐梧宫,他退了身边打灯的人,一人在小道上慢慢踱步。/p
回到自己的小屋,沈清鸣轻叹一声,见两个丫头还在门外伺候,示意她们都下去。自己煮了一壶茶,就着院子里的月光,在花间独饮。/p
青石板传来的凉意,令沈清鸣脸上的笑也凝了温。遥遥对着月空举了举杯,沈清鸣低声呢喃道:“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p
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今夜我想一个人静静,谁也不要来打扰我。”/p
“如果我不来,你打算就这样不辞而别吗?”微凉的声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李盈盈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宫女装,身影隐在月色中,以至于无法看到她的表情。/p
沈清鸣仍旧没有回身,语气中甚至没有丝毫的惊讶,“我离开皇宫后,对你才最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