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仓山月夜
这是一座高高矗立的塔楼,瘦骨嶙峋,像是无数骨架支架而成,而且显得残破不堪,但是飞扬起来的檐角上都系着一串铃铛倒是没有一个缺失,一些漆黑冰冷的锁链缠在塔身之上,像是被固定在罪人身上沉重无比的镣铐,至死都不会解下的束缚。
天仓山是座仙山,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景象随处可见,只是唯有后山这片禁地,却是一片近乎极北之地月窑岭的荒芜寥落,方圆几十丈连一根长点的杂草都没有,只有偶尔掠过天空的渡鸦,在如冰如霜的月盘上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阴影,
南宫君知背靠着一堵厚重无比的墙壁,他的手腕和脚踝上扣着森寒无比的玄冰锁链,肩膀上插入两根骨钉封住身体里所有灵力的流转,南宫君知心想真不愧是青城的镇魂塔,名不虚传啊……
南宫君知从气管到喉咙里都干燥的像是火在烧,他身下是依靠灵力流转支撑浮在半空的石台,平整坚实,周围则是如同岩浆般汩汩冒着泡的血池,那些鲜红的东西在沸腾翻滚,如同灭世红莲在妖娆的开放,厚重无比的腥气熏的南宫君知几乎透不过起来。
昔日太和第一剑客,如今居然被囚禁于青城的镇魂塔,南宫君知觉得自己人生还真是够讽刺又够戏剧性,那些人在听到“冥心蝶”三个字之后的反应,让他本来被吴墨非之死弄得精神恍惚的心情彻底冷静了下来。
冥心蝶啊……沾染上那个之后,就是怪物,是祸害,不说什么都不可能有人会相信啊……连自己的同门都是如此,看到自己的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恐惧和厌憎。因为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冥心蝶的一个傀儡而已,傀儡是没有人愿意怜悯的。
也不能怪那些人大惊小怪,南宫君知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若是他们看见了吴墨非的死法,恐惧程度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那种黑蝶是真正的魔鬼……但是,为什么连自己的师父,尽管面露难色都没有反对将自己暂时收入镇魂塔的决定?
就是因为,他可能被那种可怕至极的黑蝶所寄宿?
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但是说真的,现在我确实不明白我到底是一个清醒的人还是一个已经被冥心蝶附身的傀儡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和玄修很可能有某种联系,但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思维到底是不是我的了……还是我们其实是一起被感染上了那种蝴蝶,只是我发病的晚些,其实真正的“我”早就已经死了,和师兄差不多?
“冥心蝶是一种最为阴毒的契约灵物,传言来来源于魔界,被冥心蝶寄宿的宿主,神智心态完全受到施法者的控制,虽然外表看来与常人无异,实质上确实一个会移动的虫窟。而且一旦体内的冥心蝶繁衍到一定地步,魔蝶破体而出,殃及周围的人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冥心蝶在人间是无解的,一旦被感染上就再无可救药,如同绝症。”
袁深雨,或者说清雨,这位久病的青城长老突然现身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即使是元字辈的老前辈也不会忽视了这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孩的人,就像当年元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没人把他当个孩子。
青城派出现冥心蝶,这个消息从还懵懵懂懂的南宫君知那里被透露之后,几乎是人人自危,元涧和瞿凌的眉头都紧了起来——当然这件事情真正被确认是在部分太和弟子跟着青城中人前往吴墨非自爆的那个五角枫林之后,发觉了还未散尽的冥心蝶的魔气缭绕。
“清雨长老为何言之凿凿沧澜体内有冥心蝶寄宿?”瞿凌到底爱护弟子,对袁深雨的态度有些不客气,南宫君知站在师父身后看着那个比他矮了很多却一脸莫名淡淡笑意的人,只觉得心底里发冷,那个人,比冥心蝶更加可怕。
袁深雨和他是相反的体质,他是暗,他是光,袁深雨其实没有运作任何法术,但是天然的明灵素在他身体周围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如同明珠周围蒙着的光雾,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光里,南宫君知则正好相反,他的灵力始终像是一股灰色的雾气,如同幽冥黑水上方悬浮的浊雾,经久不散。
真论起来,袁深雨的辈分比瞿凌还要高出一些,但是毕竟年龄差距过大又不属于同门派,袁深雨也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他看着眼前怒意有些溢于言表的男人轻轻的嗤笑了一下,“瞿凌使者,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冥心蝶是至阴至邪之物,它的气息除非是真正的魔族降临,否则整个人间都无法找到与之相匹敌的阴暗之物,沧澜小友的遭遇固然可怜,可是你也要想想放任魔蝶的后果。”
青城派的人都知道袁深雨是明纯子,对他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甚至有人怀疑久病的清雨长老突然出现是因为过于纯粹的明灵素体质感受到了冥心蝶那细微的存在,而强撑着起来解决这场可能席卷的危机。
只是对于太和宫的人来说,这番话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刚刚得知损失了一名最年轻一辈中最为优秀的弟子之后又被告知南宫君知居然被冥心蝶寄宿,简直是晴天突然连续放了好几个霹雳。
青城派的正殿,玉清宫里安静的可怕,袁深雨不以为意,丝毫不管下面瞿凌和一众太和宫弟子的目光,虽然他看上去暮气沉沉般的衰弱,但是精神好像还不错,一双眼睛里依旧深沉精神,能够吸魂。最后还是元涧站出来,说要亲自为南宫君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