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璃劫……就算死了,就算过了几百年,就算被做成傀儡,我唯一忘不掉的东西就是璃劫……还有它最重要的材料…以及毁了它的罪魁祸首,炎珠……呵呵……”灵陵看着楚离涯的目光酸涩而复杂,那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目光,而是仿佛在看一件最心爱,但是却又憎恨到极点的东西,“就算你变成了人形,我还是能感觉到……你是炎珠……当年为了铸造璃劫,为了柔化炎珠的煞气,我以身养灵,对炎珠熟悉无比……所以到你们身边没有多久,我就辨认出了你身上炎珠的煞气……就是那个气息,所以我知道你是炎珠……”
“可是你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主人是元涧,他给我的任务就是监视穆非城的一举一动……”灵陵的眼神又淡了下去,仿佛说出她的执念璃劫那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我只是遗憾……无与伦比的遗憾……为什么没有成功……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失败……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什么炎珠,”叶初途代替楚离涯回答道,“荒古界圣物,十彩琉璃光,火琉璃,你用魔界圣物铸剑,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径,失败反而是你的福气,要是火琉璃真的被你铸造成了剑无法提纯,呵呵,我有本事让你比在黑陵更加痛苦十倍。”
“……”灵陵闭着眼睛摇头,“璃劫……”
“不要这样和她说了,”楚离涯摇头,“她对那把剑的执念太深了,简直是她灵魂存在的意义……不管对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有所改变的。但是我只想知道……非城……”
又过了很久,灵陵才喟然长叹般道,“……如果不是因为主人……我大概是……真的……”
“好了,我知道了。”
最后袁深雨将黑海恢复原样,黑水陵重归平静。楚离涯看到逐渐再次被淹没的灵陵,眉头像是被细小的针在扎,刺刺的发疼。
“……那个女鬼,还真是,对一把剑居然能……”袁深雨或许有些不理解,“再好的剑,也是死物,怎么会寄予人生的全部意义一样……”
“呵呵,你这话说的轻巧,死物又如何。我可是为了十彩琉璃光拖着惨躯在人间滞留了七千年了。”叶初途侧头看着袁深雨。“这还是你干的好事。”
“你真的是为了那一串珠子?不过是因为是堕天河陛下的命令。”
“……”
“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堕天河陛下这个称呼从你的嘴里冒出来,他可不是这么称呼陛下的。”
袁深雨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愿意怎么叫也不干我的事。我可不记得他是怎么称呼的了。”
楚离涯没有再听两人无聊的对话,而是一直看着黑色的水面发怔,灵陵,或者说温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为剑成狂,死于铸剑,最后就算变成了鬼,变成了他人的傀儡,唯一没有忘掉的就是她的剑……之所以她后来那样亲近穆非城。大约也是因为……穆非城爱好机关铸剑,和生前爱剑痴狂的灵陵志趣相投。
或许他们一起云游的那段日子,就算是假的……也真的是非常美好的时光,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真相捅破的那一天受到的伤害从来不是一个人。穆非城……现在到底在哪里?
“沉夜问休。”袁深雨突然叫了叶初途魔族名字的全名,“之前在异界空间里遇到的那个浅眠,我应该是认识他的吧。”
“何止是认识。”叶初途嗤笑。
“苏冥雨的记忆我只保留了一部分关于堕天河陛下的,剩下的只有本能,可是之前在浅眠的宫殿里,我突然看到了一些幻象,是我之前的梦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楚离涯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因为她在浅眠那里也看到过站在悬崖边的浅眠,以及两个奇怪的名字,明纱,落枫,开始她以为是幻觉,但是想想大约是浅眠这个死人穿越了七千年的记忆投影,而当时身处宫殿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看到一些,叶初途是经历过的人所以不足为怪,当时袁深雨什么都没有说楚离涯还以为他灵力深厚所以没有受到影响,原来也是看到了吗?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的似乎是那个叫做浅眠的人的记忆投影,他的记忆里有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穿着白衣……她……”袁深雨突然语塞了一下,好像在说一件有些艰难的事情,“她的脸……居然和我长得一样。”
“……”叶初途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那些都不重要,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
“……”袁深雨看了叶初途一眼,“那个女人的身边有一个手上拿着一把剑的男人,身上的衣服是鲜红的,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浅眠是其中之一,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离涯突然想到当时自己问叶初途,浅眠嘴里的“落枫”,“明纱”是什么人的时候,话突然就被叶初途给岔开了,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让叶初途尽量避免重提那段往事呢?
叶初途沉默了挺久,最后双手合在一起,叹了口气,“喻明纱,林落枫。”
“……什么?”
“是那两个人的名字,浅眠的朋友,你上辈子的杀身仇人。”
楚离涯听到这件事几乎都愣住了,袁深雨上辈子的杀身仇人?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个幻象——周围都是漂浮的阶梯和神殿,袁深雨靠在一堵墙上身上鲜血淋漓胸口插着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