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叶岑伸手摸了摸已经修复的假眼。
“还、还好，也不算很可怕……”叶薪违心地说。
实际上不可怕才怪，他们赶到的时候，叶岑那只眼睛彻底是个黑洞，满脸都是齐暗喷出来的血，吓得大家以为他们要同归于尽了……不过，事后想起来当时叶岑竟然被那些血呛到，趴在地上咳得跟什么似地，又有点搞笑。
叶岑瞪着门边的监视屏，连余光都没留给叶薪，所以也没看到他兀自好笑的样子。
纯白的房间里，那人刚醒过来似乎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叶岑看着他越发不安：“还有啊……我骗他说我在他身边让他产生了抗体所以他才没有产生抗体，我从一开始看那么多书恶补知识就是为了有一天把他变成和我一样。刚到三区那会儿，还背着他给他注射了疫苗，让他昏睡了一个月……当年虽然父亲没有和我说过，但是我也曾有过选择的机会，是我自己愿意的。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我怕他不同意……所以根本没有问过他！”
叶岑说着说着又低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你要没做这些，他怕是早就变成袭击叶家的大丧尸了。”叶薪终于还是把之前拼命忍住白眼翻了一个出来。是不是装嫩装白痴装得多了，就真变成白痴了。
平常叶岑从来没这么犹豫不决过，看着监视屏久久，仍不敢进去。
“莫非你是在担心醒来的不是千是齐暗？”叶薪忽然忍不住问道。
叶岑摇头却是没有说话。
“其实……”叶薪想了想，终于还是把隐瞒了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当年十三区的那个冰库你告诉我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对吧。齐暗那么多年后，在这么重要的地方用你的生日当密码，也许当年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叶岑摇摇头说道。当年的事清清楚楚，齐暗也已经承认了，而如今他连婴儿都不放过……他并不是千，甚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他说‘我带你走’的那个人了。一只眼睛算什么……若是唤不回千，他宁愿与他同归于尽。
叶薪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醒过来的真是齐暗怎么办？”
叶岑咬着下唇，对于这个其实他的确也有些担心。肖柳说只要是他杀他，他就一定会死，所以他亲手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就如同他当年对他一样，就如同他说的，这是他欠他的。可是当年他也是这样死去，又这样活过来。
他很害怕，怕千怪他，更怕醒过来的不是千，而是齐暗。
“要不要我陪你进去？”叶薪看叶岑的样子，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突然也担心起来。
叶岑的表情变得坚定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进去才能确定，他拒绝道：“不，不用。谢谢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叫你，你就不要进来，也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叶岑对叶薪笑了笑，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拔掉了监视器的连线。
“好。”叶薪答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叶岑笑着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监护室。
关上监护室的们的时候，叶岑却不能再像在外面时候那样笃定，他背对着门，满脸紧张地看着坐在床边穿衣服的人。
叶岑张了张嘴，却终于没发出声音。
而对面的人见到叶岑，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个满是歉意地表情说道：“对不起。”
先前担心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忽然叶岑感觉自己的鼻子算得像灌了一瓶醋，若是有泪腺必定已是泪流满面，可是如今他哭不出来，只有一脸欲哭的表情。
“千……”叶岑的声音有些颤抖。若是进门前他还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就是千。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超越一切逻辑和推理，只消一眼，只用一句话，他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人、就是最爱他的人。
“我回来了。”千温柔看着叶岑，声音也温柔得像要流出水来。
下一刻，叶岑已经飞奔着过去扑进了千的怀里。
“千……”
千被叶岑一脑袋撞得有些晕，但心里却满满得都是幸福。叶岑抱得这么紧，那天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绝望，他看见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千后悔地说：“对不起……那时候我没能阻止他开枪。”
“千……千，”叶岑满是喜悦的声音里夹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每天都来看你，每天、每天……我好怕你醒不过来，千……”
“我们约定过，只要你不答应，我就不能死”千温柔地抱紧了叶岑，“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叶岑埋在他的怀里，感觉像是心脏又活了过来，炽热无比地在胸口扑通扑通挑个不停，简直要在胸膛烙下一个深深印记来，“我等了你那么久，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也不要听你说对不起……”
“叶岑，”千抬住叶岑的脑袋，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他轻轻地吻过他的额他的双眼，停在他的唇边：“我爱你。”
“我也爱你，千。”
长生不老有何用？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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