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野涎在案上看文书,卫于清在一旁磨墨添香,我本打算开口替九妹多说几句好话,可是卫于清摇着头,还对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说不该说的话。/p
原本我想小孩子之间闹闹就算了,左不过是今天吵了明日又玩儿到一块去了,可是爹这次却大做文章,不仅仅派了人给卓盐城送去了千两雪花银,还送了好些稀罕玩意儿来哄李喆那小子,单单还不止这些,这一面送了东西,却还罚了九妹,让她跪暗房,三天三夜不让出来,他都不怕九妹久在暗处生了眼疾。/p
自然一众亲戚很多都跟求过情,但是他就是不松口,这不今天九妹因为龙野涎的一句话已经关到暗房里去了,她阿娘过来让我替她求情,可是这话并不好开口。/p
龙野涎放下了一叠文书,抬头看过来:“你今日跟苏纤子学完了?”/p
我看着他脸『色』并不和睦,便怯怯地回答:“苏纤子今日要去城外,并没有教授东西,只说我今日算是放假。”/p
龙野涎点头:“如此便去玩,在我这里作甚?”/p
我认真地看着他:“阿爹,我……可不可以……替九妹求情?”/p
龙野涎冷着脸:“求情?你觉得九儿有哪里不该受罚的?”/p
我想了想,实情道:“九妹并没有太过分,不过是和李喆吵嘴了,还推了一下,但是李喆也还手了,只不过没有打过九妹而已,两厢都有错,没有道理单单要责罚九妹,还要送那么些礼物给李喆他们家……所以,我想……阿爹可不可以再考虑一下,不要……”/p
龙野涎的扳指扣在了桌案上发出了吭的响声,我的话被这声给卡住了,卫于清一面对我使眼『色』,一面又对龙野涎说:“老爷若是手酸了便歇歇,我让云儿去弄些蒲山茶来解解乏。”/p
龙野涎却摆摆手,又看着我:“你可知你说的那么些事情已经是大事了,九儿吵嘴说的可是侮辱李喆的话,说的是李喆小家子气,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还贪我们家的好玩意儿时吗?你可知道这等话给李博听到了,他们卓盐城不会对九儿有意见?他们还会对我们忠心吗?你好好想想。”/p
我不是不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可是阿爹,你该知道李喆又说了些什么的,他李喆侮辱九妹是庶出,出身低微,还说九妹将来肯定也是为人妾侍,当不得正房。”/p
龙野涎冷冷地瞧着我:“他李喆自小娇生惯养,自是没有你们懂礼,这些事情难道非要我点破吗?”/p
我瞪着他:“阿爹,那你便是承认了两方都有错了吧。”/p
龙野涎沉声说:“莫要以这种口吻和我说话,下去,我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的。”/p
卫于清笑了笑:“老爷,我们到偏厅饮茶去吧。”/p
她对我使了使眼『色』:“你阿爹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p
大抵是我跟着何如太久说话什么的失了分寸惯了,忘记龙野涎的霸道『性』子,这下出来眼眶里憋着的都是眼泪,他那番话分明是不讲道理的,可是却由不得我申辩。/p
前有人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倘若我能深刻地记住这点,让它刻进骨头里,大概就不会有这种不快了,可我随了我娘亲的『性』子,向来对这些规条半从不就,行事多随『性』而为,这番受了气便郁郁之『色』在房中溜达,馥湍一面在研脂粉,一面盯着我瞅着。/p
我瞧着她,憋着嘴说道:“嗯?我脸上有花莫,盯着我看了大半日了。”/p
馥湍笑了笑,调侃与我:“花倒是没有瞧出来,倒是瞧出了叶子。”/p
我疑道:“叶子?”/p
馥湍痴地笑了:“小姐的脸都绿成什么样子了!”/p
我叹息连连地趴在桌子上瞧着馥湍:“你说爹老是这样不讲理,气死我了。”/p
馥湍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提着木杵对我说:“其实,老爷嘛,是心疼小姐你的,至于九小姐,那大概是会少一些疼爱,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觉得多少有些偏袒那个李喆公子,毕竟得罪了自家人好说,得罪了外人那就难办了。”/p
我忙说:“你别『乱』说,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大概又会叫九妹伤心了。”/p
馥湍却瞧瞧外面又说:“小姐啊,别人替九小姐求情,大概不过是熬不过姨娘的情面在,倒不会像你这般认真地把这当个事儿来办,求不成还生闷气。”/p
“韵茹打小就粘着我,这感情放在那儿,是最硬不过的了。我怎么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受那份苦呢,想我从小虽皮,但是阿爹从没有罚我跪过暗房,我怕黑,他是知道的,可是韵茹也是怕黑的,他难道不知道。”/p
馥湍说:“说起这个倒真是有些故事在里面,那年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九小姐诞生那夜电闪雷鸣,事先找好的接生婆忽然犯了病不省人事,老爷差人去外面再请,愣是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来,那个时候雨下的大,老爷亲自冒雨出去找的接生婆,因为这个落下的寒疾,是以对九小姐不大待见。”/p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馥湍:“竟然还有这个故事。”/p
馥湍点头:“小姐,你还是安心呆着吧,九小姐这个事情老爷大概是不会心软的。”/p
晚饭后我跟馥湍打过招呼便往祠堂那边走,为了避嫌我挑了较远的小路,这条小路两边的院落久未修葺,住着的多是一些在龙家干了几十年活的老人们,偶尔静谧的院落里面传出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