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亮起,城门处,值班的几个士卒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推开厚重的城门,随意的往城门两边一站,等待着进城的男女乡民们急不可耐的挑着农家物产往城里钻去,要是去的晚了便占不到人流多的好位置,他们还想着早早卖完这些回去干活呢。/p
同样的,早已聚集在城门里等待出门的人有条不紊的往城外而去。/p
闵清一扯缰绳,和大猫慢慢悠悠的骑着马顺着人流而动,大石赶着马车行在中间。/p
闵清饶有兴趣的东张西望,她发现进城的乡民们大都穿得不差,少有打着补丁的,或是挑着两大箩筐的乡下农务,或是推着板车,而那些跟着大人们的孩童也个个活泼乱跳的,肉嘟嘟的一看便知没受过饿。/p
大猫感概道:“他们竟然还有多余的粮食去卖。”她时常想,或许家里穷的吃不饱,根本养活不了多余的人口,所以不得不将她抛弃。/p
她不怨恨,因为如今的她,自认为还是挺有出息的。/p
“不错,”闵清颔首道:“如今齐州流民遍地,爆发粮荒,而东州这边,百姓们竟还有余粮可卖,不知是县官治理有方,还是……”/p
自入境富县,听韩小满对县城的介绍,便少有听到世家这个词。/p
需知湖州境内,大小县城府郡,大小世家遍地,只因这天下便是世家的天下。/p
这东边可就有意思了。/p
“说起流民,”大石听闵清谈及齐州之事,想及心中一直疑惑之事,犹豫问道:“属下一直有个问题,敢问主君是如何发现那些流民不对劲的?”他抱有警惕不过是人心险恶,然而闵清后头所表现出来的,却是有些笃定的意思。/p
这也是大猫的疑问,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主君怎么就知道他们是贼人?”/p
笑望两人一眼,闵清含笑道:“你们可还记得那老贼和马三是如何说的?”/p
两人摸摸脑袋,一脸懵懂,闵清见此也不再卖关子,继续道:“流民都能想到,若是官府从边境将他们一路赶至别州而不做任何处理,朝廷会降罪下来,那么官府就这般不如流民么,不会想到吗?他们或许不会让流民进城,但绝对不会主动赶往他地,否则流民暴动便是犯上作乱,官府又如何撇清关系?”/p
古时各王朝的起义反叛,大都由流民而起,人多就是底气,几十个流民是可怜,然而几百几千几万聚集在一起后,稍有不慎,流民便会成为暴民。/p
见两人皱眉沉思,闵清颇是满意。/p
且看东州产粮之多不似它州,闵清生了探寻心思,顾不上安危,因此不再只沿官路而走,反而关注起民生农事来,专挑乡野土路而去,一路游览东州各地的农事。/p
经过观察,她发现东州产物种类丰富,且同样物种比之别处产量也高,其中固然有地理气候便利适合农物种植,比如水稻小麦林果等等,但也有农具渠沟等治理之功。/p
那些渠沟数目之多,且分布合理,充分利用长江河水等水源,又有各种利农事的农具,比如水车、翻车等物,奇怪却高效有用,解放了些许人力,亦是别处少有的,看的闵清大为出奇,若是见到什么好奇之物事,甚至还会亲自下地,去询问当地好手。/p
但乡野之地,这些乡野百姓不懂何为官话,都操着一口晦涩的本地方言,三个外乡人半天听不懂,往往是你说东来他说西,几人自顾叽叽叽。/p
瞎说一通。/p
若是那村庄有读书人,听闻闵清是远游学子,闵清倒也不自傲,碰到有学识的也会座谈交流一番,不过也有些磕磕跘跘。/p
官话以皇都长安话为准,也被奉为上等人的话,概因那是天子说的话,程之同曾在长安待过几载,以他之姿自是很快学会,闵清便向程之同学了一番。/p
交通限制了信息堵塞,各地都有其方言,因此到了一县,闵清也全靠官话交流,碰到不会官话的,便只能耐心比划努力辩识,若是那老者和马三也是说着方言,只怕闵清还不会怀疑,因为听不懂。/p
偏偏闵清先用官话询问,那两人也以官话回答,大概老者和马三万万没想到,他们偶然学会用来炫耀的,上等人才会说的官话,会送了他们的命。/p
而语言不同的后果,大猫性子跳脱一人,都差点被语言不通给逼疯,大石便是闭口不言,但闵清仍是兴致勃勃的不嫌麻烦,学学写写记记,这一路走来,便大都是借宿农家,或是在马车里将就一番。/p
虽偶有遇到某些村里不开眼的小贼地痞,但闵清几人是杀过人的,哪里会惧,反而将他们教训了一顿,打的哭爹喊娘。/p
如此过了一月,物资快消耗一空,闵清才收了这兴趣,一行人通过艰难的问路,重新拐上官道,走了几日才来到最近的城市。/p
却是走到了东州的东南之地,赫赫有名的富饶之乡会稽郡,古时是春秋时期吴国国都,如今是会稽郡郡城——苏州。/p
站在城外,看着这高大城墙,人来人往,偶有听到熟悉的官话,众人均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手舞足蹈的交流了。/p
先前在湖州还不觉得,虽发音有些许差异,但一州之内,连蒙带猜也能听懂,这次特走山路,便暴露出一个问题。/p
行万卷路,语言才是头等难题。/p
随着人流走到城门,但守城士卒好似颇多且严格,排着队的检查了身份引证才放行。/p
闵清几人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