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荀眼神微闪了一下，直言：“听说裔兮回来了，我想让你过去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病痛，受没受伤。”/p
程嫣如面色一顿，沐荀的心没来由地悬了起来，躲开了她的目光。/p
两厢沉默，半晌，程嫣如望了望另一边正在坐诊的父亲，神色如常地开口：“好，我准备一下。”/p
步裔兮之前帮助过她，戾王也曾请她为步裔兮调理身子，于公于私，她都会去探望。/p
沐荀还想解释一句什么，忽闻身后闪进来一人，急声问：“哪位是小程大夫？”/p
程嫣如停下手中动作，看着面前这个腰佩长剑，英眉星目的男子：“我是。你有什……”/p
“劳烦马上去樨园别院一趟，我家姑娘染了风寒，身上很不舒服。”赫潜急道，“诊金可付双倍。”/p
“与诊金无关。”程嫣如迅速收拾好药箱，吩咐伙计备车。/p
“马车就在门外。”沐荀插话，他来时便是乘了马车过来的。/p
到了樨园别院，沐荀只在前厅等候，程嫣如跟随轻罗来到步裔兮卧房。/p
“裔兮，”她坐到床榻边沿，望了望步裔兮的气色。/p
“嫣如。”步裔兮欲挣扎着起身。/p
“别动，快躺下。”程嫣如柔声问，“你感觉如何？”/p
“咳咳……”方才那一动惹得步裔兮干咳了几声，“只觉得浑身乏力，怕冷。”/p
“我先替你把把脉。”程嫣如从锦被下找到她的手腕，细细诊了脉，又观察询问了一番，“别担心，没有大碍。我开副方子，喝几服药，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好了。”/p
“嗯，多谢。”步裔兮宽了心。/p
“不过，你的体寒之症比以前又重了些，眼下你身子虚弱，调理体寒的药不宜同时服用，等风寒好了，我再过来开方子。”/p
“好。”步裔兮大概能猜到，寒症加重，多半是在敕乌马厩里那段日子引起的。/p
不久，轻罗拿着药方，送程嫣如出来。/p
沐荀在前厅静候，见了程嫣如，忙上前来问：“如何？”/p
“不太严重，服了药，过几日便能好。”程嫣如像是汇报公事一般，汇报完便告辞，“我先回去了，医馆还有事。”/p
见她转身，沐荀连忙抓住她的细腕，面色不快：“什么叫你先回去？”/p
程嫣如回头定然看着他：“你难道没有话要与步姑娘说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不在这等你了。”/p
“你觉得我该留在这里单独见她？”沐荀清隽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愠色。/p
“或许是不该，但你控制得了自己的内心吗？”程嫣如语调清冷，藏着几许淡淡的愁绪。/p
不再多言，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向大门口。/p
沐荀心下涌上一股恼意，说不清道不明，只想大声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p
心，是最难控制的。/p
一如现在，他控制不住地恼她那张不饶人的嘴。/p
他大步赶上去，再次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直奔樨园外，徒留给她一个气愤的背影。/p
樨园中路过的家仆侍女纷纷传来讶异的目光，程嫣如两颊骤然发红，却又无法挣脱那牢牢攥紧的手掌。/p
入夜时分，姒天旋方从宫内回来。到了步裔兮房里，见纨绮正在外间守着。/p
“殿下，”纨绮低声行礼，“姑娘刚服了药睡下了。”/p
“晚膳用了吗？”姒天旋望了望里间。/p
“喝了一碗粥，说是没什么胃口。”/p
“去找一床棉被过来。”姒天旋放轻脚步，走向里屋。/p
里屋内离卧榻不远处生起了炉子，炭火驱走了不少寒气。/p
他俯身，借着银烛微光，端详着步裔兮虚弱而恬静的睡颜。目光触及那缺乏血色的双唇，他心头揪了揪。/p
夜阑人静，步裔兮从睡梦中渴醒，喉咙有些发痒：“咳咳咳……”/p
“兮儿，怎么了？”姒天旋倏然一惊，从床边直起身子，披在身上的锦被滑落在地，“要喝水吗？”/p
说话间，他点燃了床头的灯烛。/p
步裔兮忍住咳嗽：“殿下，你怎么在这？”/p
姒天旋从炭炉旁边拎起铜水壶，往瓷杯中倒满，端至嘴边试了试水温，方才递给步裔兮：“温热的，正好能喝。”/p
步裔兮接过来，一连几口喝光了。/p
“还要吗？”姒天旋用袖口给她擦了擦嘴角。/p
她摇了摇头，看见地上被褥：“你一直在这守着吗？”/p
“我不放心你。”姒天旋把被子拾起来抖了抖，重新披在身上，在木凳上坐下。/p
“晚上寒气重，你这么守着我，万一也染上风寒……”步裔兮心下愧疚又担忧。/p
“我身子可比你结实多了，屋里还烧着炭火，一点事儿都没有。”姒天旋朝她笑了笑。/p
步裔兮抬头往窗外一望，天还未明，估计还不到卯时：“殿下，你快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我没有大碍，昨日吃了药已经好多了。”/p
“大冷的夜晚，赶我走？”姒天旋声音温润，一双星眸在烛光掩映下流溢着看不懂的神情，似是幽怨，似是逗趣。/p
步裔兮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你可以去旁边厢房里，多睡一会儿总是好的。这样坐了一夜，手脚也该麻了。”/p
“不如就近解决，床榻这么宽，你往里挪挪，我将就一下？”姒天旋嘴角噙着笑，言语间散发着幽幽蛊惑之意。/p
步裔兮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