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他,他可做不到。/p
等到了京兆府衙门,这一念头很快被浇灭了。/p
还未踏入鹿鸣宴现场,便闻到一股烧焦的肉味,掺杂着各种酒菜的臭味,迅速上头。/p
宋尚书扶着大树呕吐了两次才缓过劲来。/p
再加上路过大堂时看到的那些精神萎靡的书生,他好像琢磨明白了。/p
赶情不是王大人不让他们说,而是一个一个的都虚脱了,也没什么力气去乱讲这件事了。/p
也好,他们这些为官的,也就落得个自在。/p
那就尽快勘破此案,回去复命。/p
宋尚书气势汹汹的进入案发现场,把官袍甩的虎虎生风。/p
宴席的长桌上只剩下狼藉的杯盘和东倒西歪的剩菜,王大人盘腿坐在已有些发黄的草地上,暗自伤神。/p
“老王,尸体呢?”宋尚书找了一圈,草地烧着了一大片,没见着尸首。/p
王大人指了指草地中央。/p
宋尚书大致扫了一眼,黑黢黢的看不真切,便往前挪了两步。/p
随后连撤数步一屁股蹲在了王大人旁边。/p
死的太惨,要吓死他了。/p
算了算了,他也没有江彦会断案,还是等江彦来了再说吧。/p
于是两位大人排排坐在尸体三尺开外,仰天叹息。/p
一个是被皇命束缚着不许掺和,一个是想着做甩手掌柜。/p
一坐半个时辰过去了。/p
江彦带着何霁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位穿着官袍神色蔫蔫的大人。/p
“宋大人,王大人——”/p
少年独有的清朗声音从头顶传来,宋尚书差点老泪纵横。/p
只觉这声音如沐春风,让他身心舒畅。/p
“不说了,快查案。”/p
江彦轻轻颔首,径直走到尸体旁边。/p
粗略的案情已经有衙役和他交代,何霁也讲了一些,他大致有了点了解。/p
只是这尸体,实在是有些面目狰狞。/p
衣服整体是化为灰烬了,零星两片挂在身上,大抵就像一个蜷缩着的黑炭。/p
江彦蹲在尸体一侧,忍着股股上窜的焦香,整体静静观详一会儿。/p
随后从袖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护手套,戴好后伸手探了探尸体的鼻子,又扒开牙齿打量了片刻。/p
而后又摸向其他地方。/p
宋尚书捏着鼻子,盯着严肃认真的江彦,为身边的王大人解疑:“嗯,这孩子判案向来是要亲力亲为的。”/p
王大人不由的心生羡慕。/p
这年轻人熟练的动作,一看就不一般。/p
若他身边有如此得力的下属,当初轰动一时的cǎi_huā大盗案,何愁破不了?/p
也不会拖了几天借助非官府的力量才勘破。/p
王大人摸了把胡子,暗暗想着,老宋这个懒人有福气啊。/p
近来有了这名助手,老宋这身上的肥肉可是日益增多啊,出去吃酒也不提衙门的糟心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宽体胖吧。/p
大概两盏茶的时间,江彦才起身,摘掉护手套,朝王大人拱手道:“不知大人可有让仵作验尸。”/p
王大人点头,招手唤仵作过来。/p
看起来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低眉垂首,一身符合仵作身份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实。/p
“小江,我们京兆府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前日里得了风寒,在家养病,此次勘验便由他的徒弟李仵作代劳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有事也尽管吩咐。”/p
仵作恭敬的弯身行礼:“小人拜见各位大人。”/p
江彦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p
随后看着他的头顶,礼貌询问:“不必多礼,李仵作的勘验结果是?”/p
仵作掏出写好的验尸记录,交给江彦:“回大人,死者是一名男性,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被大火灼烧时,可能是窒息,也可能是疼痛过度而死。”/p
“好。尸体呈手足拳缩的斗拳状姿式,是火烧的没错。”江彦淡淡点头,而后露出温和的笑,“不知李仵作是否听说过张举烧猪?”/p
仵作低着头,有些不明所以,瓮声回:“烧猪?小的自然知道,不过大人问这个做什么,和本案似乎无关。”/p
江彦挑了挑眉:“无关吗?”/p
而后转向宋尚书和王大人,朗声解释:“张举烧猪是一个着名的案例。有一妇人将她的丈夫杀害,为了逃避罪责,一把火将房屋烧了,伪造成他是被火误烧的假象。”/p
欣赏着仵作不断变幻的脸色,江彦声音逐渐转凉:“当地的县令张举为了揭露其罪行,在众多乡邻面前,绑来两头猪。一头已经杀死,一头是活猪,均放到点燃的柴堆里。等大火熄灭,众人上前查看,发现死猪被火烧后嘴里很干净,而活猪嘴里有烟灰、炭末附着。”/p
江彦重新蹲到焦黑的尸体前,掰开他紧闭的嘴巴。/p
“同理,换作人也一样。活人在遭受大火时,必然会拼命挣扎,吸入许多的灰炭,而死人则不会。这具尸体口中如此干净,如何解释?”/p
王大人和宋尚书上前查看,果然嘴里很洁净,和外面截然不同的颜色。/p
宋尚书挠头,碰碰王大人:“老王,很有道理呀,真是奇了,还有这种鉴别方法,这得观察的很仔细吧。”/p
一般仵作看到焦黑成这样的尸体,第一时间不直接都认为是火烧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