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时辰过后,葵萤蹦蹦跳跳的跑来。
“华一!兮兮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唉!还是我葵大人英明,一猜就知道你来剑台练剑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坐在地上了!?”葵萤喝了数不清的酒,也吞下了数不清的酒杯,白柔柔的小脸好似也染上了绯色,双眼也不似平时圆溜溜的,眯着眼睛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欢快的跑过来,数落着凝华一不应该坐在地上,地上又脏又冰的,对身体不好云云。
由于一直都得不到回应,葵萤走近凝华一面前,歪着脑袋,奇怪的问道:“咦?华一?你怎么不说话了?”
凝华一和葵萤对视着。
一双眼睛茫然无助,一双眼睛醉意惺忪。
很快那双醉意惺忪的眼睛发觉了对面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伤感。
葵萤这才发现凝华一不是坐在地上,而是跪在地上,就连练习御剑之术的木剑都在远远的一边。
莫不是从剑上摔了下来?摔疼了?
葵萤努力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好去理解为什么凝华一会一脸颓然的跪在地上,而木剑却不在身边。
“华一?”葵萤刚开开口问她——是不是从木剑上摔了下来。
就被一个拥抱搂在了怀里……
“华一……”葵萤小小的身子蜷在凝华一的怀里,感觉那颤抖着的身子。
身上有些凉凉的,好像有水珠滴在了身上……
凝华一就这样抱着葵萤,葵萤也没有再说什么,此时葵萤才发觉,一切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连几日,凝华一都没有练习御剑之术,那日的事,没有人再提起过,葵萤也没有告诉过品兮兮,而凝华一貌似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是说话越来越少了。
明天就是拜师大会了,有的门徒去修炼,有的门徒去休息,修炼的门徒为的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休息的门徒有的是心有成竹有的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凝华一腿上的伤好的很快,好的也很诡异。
她想到那日,她跪在剑台上,葵萤来了,她抱着她哭,哭的几近撕心裂肺。
她还不懂葵萤说的潜规则,也不懂什么内幕,她以为只要努力,就有被认可的可能,她以为只要努力,就有成功的可能。
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以为。
她还记得,过了很久,她的泪水已干,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了挣扎和怨恨,然后便是自己赌气似的胡乱给自己接骨,那咔咔的骨头声和痛苦,从心间迅速蔓延之每条筋骨,她却咬着牙不肯再落下一滴泪。
也许是她运气好加上体质好,居然真的让她接好了。
看着葵萤陌生的眼光,凝华一却不知道想说什么,她当时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帮自己的话,还能让谁来呢?
葵萤只听到咔咔的骨头声便觉得毛骨悚然了,要知道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了,猫类的骨头要想发出这种声音简直太难了。
凝华一刚才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不会这样的。葵萤想着,却见凝华一并无想诉说的样子,刚才凝华一哭的让她很心疼,怕如果问起会再次让她崩溃。
距离拜师大会没有几天了,凝华一也为了让白世璃满意付出了很多,自己现在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陪着她了。
什么时候想对她说了,她在凝华一的身边,就是最好的了吧。
黄昏,凝华一和葵萤回到了寝室。
一瘸一拐,凝华一还记得当时,从剑台到寝室,一共走了九千余步,摔了几百次跟头,近乎自杀性自虐的不让任何人搀扶。
腿没有废掉,真是奇迹中得奇迹。
凝华一之前是很伤心,很绝望,但经过几日之后,她忽然不再伤心也不再绝望了。
她想到,自己之前在凝华楼的时候,现实也是这个样子。
欺软怕硬、谄笑献媚、勾心斗角等等,都在凝华楼里看到过,遇到过,甚至有的已经经历过。
只是当时从没仔细的想过,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在意,或许是因为那些黑暗的东西都太轻了,不足以伤到凝华一的心。
如今到了仙界,还是重复着往日的生活,但好像也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不同。
相比于在凝华楼,凝华一现在有了目标,有了梦想。
这些是她能不断努力,永不放弃的信念。
大概,是不可能再让他满意了吧……
凝华一一个人在寝室里,葵萤自从那日和她从剑台回来后,就一直很温顺的陪着她,漂亮的大眼睛总是无声的看着她,凝华一自然是知道葵萤想说什么,也知道葵萤想让她说什么。
可是她不想再提了。
她已经不能让他满意了,那么,就一定要让自己满意!
不能让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了吧。
再往好处想想,自己死而复生一次,这次也死里逃生一次,无论如何,还活着不就很好了吗?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吧?
凝华一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成为白世璃之徒还有幻想。
一个不到咽下最后一息的时候,就不会放弃的幻想。
“葵萤,我没事,我很好,我会努力,让他满意,也让我自己满意,你会支持我吧?”凝华一冷不伶仃对身边的葵萤轻声问道。
葵萤看了看凝华一,这是这几天凝华一头一次主动和她说话,说的话还这么莫名其妙,不过听起来还是挺正能量的:“你在我就在,放心吧,我自然陪着你!”
凝华一笑的很开心,但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