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亮亮,绿汪汪的,等收菜的时候,准比往年的好。”
宋王氏脱下干活的破旧外衣,宋氏顺手接过去。泡在盆里洗,边洗边笑道:“可不是嘛,今年有鸡场粪肥也足。今儿个晌午。前趟村道的二牛娘还想问我要一些沤地呢,我答应了。”
宋王氏点头。“鸡仔现在还小,粪也不算多。等再过两三个月,就得在鸡场前堆两大堆了。原四娘还说要卖。我寻思着,这乡里乡亲的,这点子粪也不好张口论价。再说,咱们如今也不指着这点小头过日子了。要不,和四娘说说看。谁家愿意要,谁就过来取吧。”
宋氏扑哧一笑,道:“咱们要是与她说了,她准皱着眉头说亏了。娘。你还记得齐公子走的时候,她可是把帐单子塞给他手里,没银子就让他打了欠条放在自己荷包里。”
宋王氏笑着摇头,“我原还以为,她好吃好喝供着人家。是有啥想法。没想到……呵呵,这丫头,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你们又说我什么坏话呢?”张四娘推院门进来,见宋氏母女二人笑得开怀,她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能说你啥?鬼道呗。”宋王氏将她拉到身边坐了。“才与你娘说了那粪肥的事情,不打算卖了。乡里乡亲的,这东西也不好论价。就谁愿意要谁就过来取。你说咋样?”
“行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四娘大方的摆手,宋王氏正想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听她叹道,“唉,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算下来,这得丢多少银子呐。”
宋王氏母女两人相视大笑。
“顺子叔今天来没?”张四娘问。
到了秋天,鸡就能出栏了。而那时,也到了宋氏与顺子成亲的日子。自从宋家将鸡舍搭建起来后,顺子便不怎么忙。将心思都放在了装修婚房,打造新家俱上了。但再怎么忙,一天里,他也要往宋家跑一趟,看家里有没有需要他的地方。
在张四娘看来,他来宋家关键是想看看她娘。因为每次顺子过来的时候,宋氏的脸都红得像个大苹果。而,她与宋王氏都很识趣地各找了借口出去,免得让两人不自在。
这已经是宋王氏最宽大的态度了。别看她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通常是上趟茅房的功夫,又回家里往两人中间一坐,当起“大灯炮”来。
而顺子也很理解宋王氏,只要她一进门,他便不再多留。
至于这么短的功夫,屋子里的两人都做了什么。单看宋氏偶有一见的,微肿的嘴唇便知道了。
宋氏将洗好的衣服抖了抖,晾在院子里,“没呢。昨天就说今天开始要打炕柜,估摸着正忙着。咋,你有事找他?”
“嗯,我想让顺子叔帮大郎哥做个轮椅。”之前,大郎腿骨折后,顺子给他做了一副双拐。今天听元娘说起大郎的状态,她想给他做个轮椅。
宋王氏进了灶间准备做晚饭。
院子里只有她和宋氏,“大郎这孩子从前心思也不这么重啊。又闹脾气了?”
从前大郎可是孙辈里最能干活的一个。现在腿折了,将来还是个瘸子。他的心里咋能好过呢。张家分家后,大房的相当于包揽了八亩地的活计。而能去干活的,只有张义忠两口子,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元娘留在家里做饭,喂牲口,照顾菜园子。忙得不可开交。
大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架着双拐非要给元娘帮忙,结果,忙没帮上,自己又跌了一跤。
元娘今天来找四娘,是背着家里人偷偷过来的。想求四娘给她一个能在家里做的活计。能在张老爷子的严令之下,还要上门求工,如此可见大房的日子真的是……
张四娘虽也知道张家分家后大房分了银子,但那点银子绝对是个不能增值的死物。花了,也就没了。大郎总会有娶亲的那一天,而大房的两口子也会有老了病了所需要的花费……进项无门,花销要算起来,到处都是。
于是,张四娘思来想去便给了元娘一个*食的活儿。一文钱一斤收,每做好十斤结一次钱。这价钱给的是极为丰厚,但也仅是对元娘而言的了。
元娘心里哪里不明白张四娘对她的帮衬,打算每做好十斤再白搭送一斤鸡食。
张四娘也不与她争这个,免得元娘心里不好过。两人今天在吊水桥头订好了活计。
但做轮椅的事情,张四娘没与元娘提及。
如果有了轮椅。大郎就能出来透透气,也能在院子里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零活。这样,他的心里会好过一些。心情也不会变得更坏了。
张四娘将今天与元娘见面的事情讲给宋氏听,宋氏叹道:“让元娘小心点。别让你爷发现不高兴。做轮椅倒的话,你顺子叔准没话说。只是,做好了,你爷他能让收下吗?”
是啊,老爷子能让收下吗?
“到时,我送过去吧。”宋王氏不知什么时候从灶间出来,无奈地说道。
人一老。脾气反而比年轻时候还要倔强。
张四娘见宋王氏主动请缨,想她从前对大郎哥的各种夸赞,看来是心疼吧。
“这些个孩子啊,都是让人操心的。”宋王氏剥着一把刚摘下来的小嫩葱叹道。“大郎那样,二娘也跑得没影儿,二房的孩子压根就看不着人了……石头那孩子也是,说回来也不回。齐公子还说人能回呢,结果不也是白等一场。究竟走的是多大的买卖啊。也不回家瞧瞧。”
萧昊天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