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在这如一团火的凤王身边,清冷的身影极其不协调,仿佛随时都会因灼热而化成水消失一般。听云焦急伸手去抓:“凝儿!——”浴遥却忽然抖出明艳的火翅,张开嘴巴,一团火焰喷涌而出。
在九玄以为自己不是已经被烧死、就是在被烧死的路上时,头顶的清凉,却让她意外地感到阵阵熟悉。试探着睁开眼,对上的,是一袭红色的锦袍。缓缓抬起头去看,花阴那张好看的脸正皱眉看着自己,原来此刻她已在他怀中安好地趴着。
“结界只能支撑一会儿。”不咸不淡的语调,让人心烦,却着了魔似的听不够。九玄没好气地推开他,原来刚刚浴遥雄赳赳地喷火时,正好被赶来的花阴撑起的结界阻挡在外。
听云双手敲击结界:“凝儿!——”
结界外,冰凝弱小得如火海中的一缕薄冰,神情却平静得可怕:“浴遥,你以为,得到我,就能得到崆峒印?别做梦了!崆峒印并不全在我一个人身上。”
“什么?!”
“你为了崆峒印,处心积虑了二百年,可到最后,你也从未真正得到过它!哈哈哈!”
“你是说……崆峒印,还有一部分,在……”
听云:“在我身上。”
不止是浴遥,所有人都楞了。
“若要祭出印记,需得两个守护者的血融合在一起。遥儿,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只是为了崆峒印。”
“我……不是的!”渐渐平息了杀气的浴遥变回人形,形容失魂落魄得极其狼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忽地,听云拿刀划破手腕,血水流出。九玄还未及反应,已被她一把抓住,嘴唇被流血的地方堵住。
“你!——”九玄试图挣脱开,嘴巴却被捂得严实。花阴从后面抱住九玄,施法运气,助血液全部流到九玄体内。身后传来他淡淡的语调:“来不及后悔了,当下只有这么做,赖赖,你清醒些。”
清醒……是她不清醒么?喝下自己同伴的血,就是清醒了?为什么……
腥咸的血液流入口中,九玄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是神印,在流淌到她体内,中断不得。此时若是躲避,那崆峒印很容易就会破碎。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震惊,却谁都没有说话,也不敢动作。
听云死了。
崆峒印在听云魂魄中残留的部分,如今完完整整地、全都流淌在九玄的体内。
盘古斧,加上崆峒印,九玄只觉得体内是撕心裂肺地痛。一时间阴阳失衡,冰火两重天使得玄冥之气暴涨,自九玄身体四周如鬼魅般溢出。
“小姐!……”羽璃慌的抓住九玄,急得脸色惨白。“快,快!花阴,救救我家小姐!——”
花阴皱眉,紧握九玄脉门不语。远处的冰凝突然向前走了几步,道:“一般的身子,又怎么经受得住崆峒印的邪气。如今,只好委屈你……”
“阿凝,我不准!”浴遥冷冷开口,一字一顿。“二百年的心头血,我……我不是为了看着你去救别人的!”
“哦,是吗。”冰凝向结界处靠近,走到躺着的听云面前,缓缓蹲下。“你做你的事便好,与我都无干系。我的事,你每次插手,都只会更糟。”
“阿凝!”浴遥愤怒。
“浴遥,我想静静。”冰凝扶着结界,看着里面听云美丽的脸,双目紧闭。二百年多年了,这双眼睛才刚见到,就又永远地闭上了。
结界渐渐微弱。
为保冰凝不被抢走,势必要与浴遥拼杀一番。九玄不敢保证,冰凝会立刻站在她这边帮助他们,并共同抵抗浴遥。此刻自己如若能大难不死已是人品爆发,羽璃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够偶尔分散下浴遥的注意力;倒是花阴,虽然修行年久,可是再如何厉害,也总不至于厉害过人家远古血统的凤王吧。
听云和冰凝是母女,是血亲。以听云的魂魄骨血做媒介,以伏羲琴控制冰凝,这是眼下对付浴遥的绝佳对策。再不迟疑,九玄身后常年背着的小包袱终于抖搂开来,众人惊诧目光下露出闪闪发光的神器,正是那落了厚厚的灰、几乎要长毛的伏羲琴。
九玄轻抚琴面,抬头看向冰凝:“冰凝,听云她……哦不,乐夕她是你的生母。你可知,她心中想对你说的话?”
冰凝低头看向伏羲琴,眼神中的绝望一闪而过。回头望了一眼浴遥,浴遥眼神中分明有期待,却随着冰凝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而衰落。冰凝终是落落大方地一笑,道:“冰凝想听。”
“好。”
把琴放好,九玄有点犹豫。操控一个人的精神毕竟不太友好,可眼下她并非是不忍心这个,而是几百年不练琴了,着实有些手生,怕会丢人丢得厉害。可如今气氛被自己搞的如此深沉严肃,怎好破坏之,只好,凭记忆回想当年爹爹教她的指法和韵律,抚琴,抬指。
上古有伏羲琴,以玉石为琴,天丝为弦,音律清灵,闻其音者可感心静而情动。如月的琴音流水般倾泻,点点渗入,仿佛添补了冰凝的心中干涸的裂缝,为这片荒芜带来色彩。
时间好似就此定格,冰凝的意识渐渐模糊。
“阿凝!”浴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眼前的冰凝,眼神渐渐变得让他陌生。只一刻之后,却再次温热起来,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
“你们……你们对阿凝做了什么!停下!——”浴遥怒吼着冲过来,周身的火焰却在冰凝突然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