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渐大了,吹得门窗哐当作响。/p
“无论如何,都要信他还在……”/p
妁川坐在床榻边紧握着孟黄粱的手,絮絮叨叨念着:“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正如竹琅所说,天帝设了天罗地网等长渂回去……所以许公子不会死的……”/p
“待到安州城寻到长渂,自然就能寻回许公子……”/p
“……”/p
“黄粱?”/p
见孟黄粱已经睡熟了,妁川将手慢慢从她手中抽离出来,再用手绢擦拭掉她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待为她盖好被子后妁川又轻声起身去吹熄一旁烛台中本就微弱的灯火。/p
提起来时放置在桌上还未燃尽的灯笼,妁川又拿上伞轻轻关上了门离开。/p
夜深人静,行在食店铺后庭院中,过行廊时却偶遇见不明还站在庭院内一棵梅树下。/p
风雪夜,梅树下,美人立。/p
是一副极美的画卷。/p
“逾嶙呢?”妁川走上前去,一手提灯一手撑伞。/p
“睡了。”/p
这声音难得的温柔,不禁让妁川感到有些诧异,毕竟不明一直以来都是冷淡淡的语调。/p
“也是。”妁川点点头慢慢走近去,想着逾嶙那作息规律,怎么说现在应该已经是比孟黄粱睡得还熟了。于是又想到另外一人:“那竹琅呢?”/p
“也睡了。”/p
好吧,妁川心想着,看了看四角的夜空,毕竟这个点也该睡下了。/p
不过这安排竹琅歇下也不知是孟黄粱心大还是逾嶙心大,无人担忧他耍花样,也无人担忧他会临阵逃了去。/p
“我有些好奇,你们怎么就这么放心竹琅?”妁川将伞撑高举到不明头顶上去遮住被夜风凛冽吹得摇曳的梅树落下的寒雪。/p
不明直接接过了伞,道:“你看竹琅的样子,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自己都说了,说谎是没有意义的。”/p
“也是。”/p
不管他瞒什么,反正到最后都会真相大白的。毕竟以逾嶙加不明的手段来说,他想瞒也瞒不住。一觉察到不对便大可施法让他实话实说了来。想来他也清楚这个道理便就放弃那些弯弯绕绕坦白从宽了。/p
妁川想着想着却叹了口气出来,然后又抬头去看不明。/p
本以为不明赏着雪或是赏着梅,却发现他低头看着自己。/p
此刻他眼中秋水荡漾,如暮有光,波澜开来却又不惊。/p
就这样静寂了片刻。/p
一处梅枝承受不住,落下雪来打到地上,不明偏过头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p
而妁川这才反应过来,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却还是想着赶紧把头转过去的好。/p
她用手去拂枝上残雪,拨开后是现出几朵清淡白梅。/p
“这京云皇城所有的草木皆死,为何这一树梅却生得这般好?”妁川转头又去看不明。/p
“生得好吗?”/p
“好啊。”妁川说着便欲伸手去摘。/p
手顿在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p
见她这般,不明便伸手去摘下一小枝来。/p
“你……”/p
“这一树的白梅皆是我施法生出来的,你想摘便摘,莫要顾及其他。”说完将手中那枝递到妁川面前去:“既然生得好,便要有它生出来的意义。”/p
妁川伸出手去接,却不料那一枝在接过时未拿稳掉到地上去了。她赶紧蹲下身去捡,却被不明扶着手又扯了起来。/p
“干什么?”妁川纳闷道。/p
“落了便算了,再折过。”不明看着妁川头顶上的那枝开得正好,说完后便又伸手去折,雪抖落到她上,他又将伞撑回到她头顶上去。/p
见自己手中这枝白梅不仅大枝且开得更加好,便欲将其递给她,却不料妁川在不经意间蹲了下去捡起了刚刚掉落的那小枝梅。/p
已经摔落了几瓣花瓣儿,妁川也不顾只觉可惜,她拂去几粒残雪,然后往自己耳边插。/p
“好看吗?”妁川歪着头问。/p
“……”/p
见不明不答,妁川多是以为他看不清,将手中白素灯笼举至脸旁。/p
微弱的灯光明明灭灭,映得妁川眼中都像有星子般。彼时的她也是素衣淡裙,耳畔的残梅散发出的清香袭来似掩盖住了一树的白梅芬芳。/p
“这花是不是插得太低了?插到发髻上去会好些吧?”妁川说着想去调整番,手伸至耳畔欲取下。/p
“不用。”不明幽幽开口:“这样便好。”/p
见他眼中柔情似水,看着自己却明显思绪飘离了去,妁川走近去点了点脚开口打趣着:“你是不是想到你梦中情人了?”/p
“她……”/p
“哈!”妁川退回来,心中尚还有一点点不知明的失落,偏过身去看那树白梅,又将头探出伞去看还有哪里开得浓烈,却又不禁好奇道:“是蘂姜神女君呢?还是你那柔滴滴的太子妃若蓉呢?”/p
“……”/p
“哦对!”妁川像是想到正事般:“你身为云国太子最后在祭天时被剿杀,你太子府中的那些旧人……”/p
“应该都死了吧。”不明冷声答道。/p
“你怎么这么安静……”妁川有些无奈:“他们也是在这场瘟疫中……的吗?”/p
“是。”/p
“所以那夜你突然离开回京云皇城便是得知了这事儿来处理的?”妁川看中一枝,伸手去折。/p
“如何算处理?他们都遭了灾,同旁人死法无异,我回来不过是将尸身埋了去罢了。”/p
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