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喜过望,立刻对阿卜杜尔大声道:“就是她!”
阿卜杜尔立刻扶着机舱壁上的扶手,缓慢地挪过来,也在向下望,却小心翼翼地抓着机舱门。晚上的光线实在太差,机前灯的光线也被风吹的太过涣散,飘飘浮浮总是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因为机舱门大开着,下方还悬着浮梯,上空的旋翼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卷带着凛冽的飓风。
他怎么也没有看见,“苏!你看到的她在哪里?”
苏言说:“降落!麻烦叫驾驶员降落!”
这个岛屿不够平坦,驾驶员和阿卜杜尔用印度话交流了半天,阿卜杜尔对苏言叹了口气:“这里没法降落!”
苏言望了望浮梯,一手蓦然攥紧,皱了皱眉,夜太黑风太高,他无法目测这里究竟下面有多远。但和欣的样子,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一颗心一下揪住,他是绝对不可能将她留在这里的,不可能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眼下……他深呼吸,对阿卜杜尔道:“你们在飞机上,尽力飞低一些,我从梯子下去,抱她上来。”
阿卜杜尔看了看下放,不由倒吸气。
“太危险了!风这么大,你万一没扶住,从浮梯跌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啊……”
听了这话,苏言准备去拽浮梯的手突然一顿。
阿卜杜尔以为他是犹豫了,一手上来,立刻攥住他的手,就要将他拉进机舱里。苏言却任他攥住自己的手,但并没那么顺从地进了机舱,而是对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跌下去的。不过——还是给我一个降落伞,我不能有事,必须万无一失。”
系好了降落伞,他便沿着浮梯一步一步往下爬。
狂风卷着湿漉漉的海水袭过来,阿卜杜尔拿着探险灯在照着,但风实在太大了,原本光线还算清晰,随着苏言的下降而越发朦胧,最后变成模糊的一团,到后面水汽越来越大,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风带来的海水,还是海上下起了暴雨,水流沿着浮梯两边的绳索往下流,仿佛两条竖着的河流。
直升机没办法降落,又没办法停止,只能沿着海岛的边缘盘桓飞行,惯性的作用带着浮梯摇晃,往下爬更有难度。阿卜杜尔在上面看的心惊肉跳,苏言虽然个子高,但终究是不够魁梧,整个人的身形是那种清瘦清瘦的,从上往下望去,苍茫的夜色,一望无际的海水,他几乎要被湮没其中,但终于看见他爬到了浮梯的最底端,在向上面呼着什么,阿卜杜尔听不清楚,但却立刻叫驾驶员再飞低一点。
驾驶员看着表盘,嗤了一声,“老板,没法下降了,太危险了!”
阿卜杜尔看着也着急,额头上已经起了薄薄的汗水,却仍旧转头吼道:“叫你飞低一点就飞低一点,哪里那么多废话!”
浮梯的边缘几乎要触到了海岛的地面,却与和欣晕倒的地方还有些距离。苏言立刻跃了下去,夜色中辨不清方向,他叫着她的名字,没有人答应,和欣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风雨交加,海岛上又杂草丛生。
终于找到了她。
苏言立刻将她抱进怀里,却不由皱了眉头,并不是发现了异样,而是心疼。
和欣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像是抓住了世间唯一的依附。他许久没有看到她的这个样子了,确切来说,是自来到美国之后,他就没有再好好看看她了,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感情,隐藏自己的心。因为害怕叶溪对她下手,害怕叶溪对和鹏辉下手,所以才会让她赶紧走。
明明他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和欣就在身边,明明心里有千千万万个舍不得。但他终究是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从来都是礼貌而疏离的,而他对任何人都是亲切而温和的,只有对她,对自己最心爱的人,是礼貌而疏离的。
但此刻。
和欣紧紧攥住他的手,攥住他的衣角,意识涣散里都知道是他么?还是她沉浸在睡梦里呢?她的手这样瘦,瘦的几乎要算骨节嶙峋了,多么吓人,她的手像个老人一样,除去肤色是白皙的,除去皮肤还算滑腻。但轮廓真的像个骨架子。他要将她抱起来,但她就是不放手,不论自己怎样用力,她的饱满的指甲都从发白到了发红,她还是不肯松开。
他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错误,当初就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撂下。是死是活都应该带着她一起,也能让她有安全感。
她的这个动作,太过没有安全感。
他发誓,这一辈子,绝不再将她推开。除非死别,绝不放手!
上空盘旋的飞机上,阿卜杜尔对他大声吼:“快点!别磨蹭了!雨越下越大,赶紧走——!”
他如梦初醒,再回头,阿卜杜尔居然也正慢慢从浮梯上下来。浮梯被风吹得左摇右晃,他每一步都爬得吃力,但终究是爬下来了。二人合力,又沿着浮梯,将和欣抱着、拖着、拽着,也上了飞机。
救下和欣,两人都筋疲力尽。阿卜杜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苏言道:“苏!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危险的时候,你小子欠我一个大人情!”
苏言的脸色因为刚才太过用力而有些虚脱,却仍是笑了笑:“一定。以后有能帮到的地方,尽管说话。”
阿卜杜尔哈哈大笑:“你这话在,我放心了!”
回到了阿卜杜尔的住处,两人来不及洗澡擦身子换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将和欣安顿下来。苏言一边抱着和欣,一边对阿卜杜尔道:“她可能受凉发烧了,能不能去请一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