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欣喝高了,酒精上头,人的状态就有点儿不对。
她对着他的方向,大声喊叫:“苏言!你丫的苏言!”
可能是大厅的音乐实在吵,他没听到,继续在和旁边的戚嫣说话。
看起来,真是有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她心里又气又憋屈,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想起以前和他的甜蜜片段,又想起了这段时间她的心酸无助,悲从中来,一下就克制不住。
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生活如此美好,不能这样暴躁,但酒精的兴奋下,她已经不能分清暴躁和不暴躁的区别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他的方向冲,苏言终于回头。
看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皱了皱眉:“小欣?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是窝火,“少问我。你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了戚嫣一眼,一脸无奈,却如实回答:“下星期是苏小妹六岁的生日。我来这里送帖子。”
心一下下沉。
好啊好啊,以前还期冀那小女孩的身世有其他可能,现在才发现,真是自己想多了。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上心。
六岁的生日?再过几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有没有人记得?上星期是她流产的日子,有没有人记得?一个月前是她母亲去世的日子,有没有人记得?
但和欣只是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仅存的理智,让她还想保留一点最后的尊严。
但到了盥洗室后,她就再也装不了一分一秒,还没有褪色的记忆和痛楚,全部展开,在脑海里拼拼凑凑,通过泪水发泄出来。
她自认自己跟梨花带雨这个词沾不上边,那是林妹妹一类的姑娘专属,可她要哭起来,也真是要命,绝了堤的洪水哗啦啦就奔腾而出,眼睛也像是在海水里泡着,怎么也睁不开。
哭了好久,这才结束。
跌跌撞撞起身,膝盖发软,就这服务员递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往脸上抹,后来,服务员递来了新的毛巾,她还是觉得眼睛湿黏湿黏,张不开,又洗了把脸,有点失重,整个脑袋都要栽进了盥洗盆里。
这才往回走。酒喝多了,整个人踉踉跄跄,一出盥洗室,就撞上了人。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那个人身上的感觉很熟悉,那个人的手指很修长。扶了扶她的肩膀,没说话。
和欣的大脑整个处于打铁状态,眯眼瞧了瞧他的样子,泪水又哗啦啦冒出来,止也止不住,最后就变成了轻声的嚎啕,一边哭还一边念叨:“苏言,苏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害你出车祸,我不该留恋迈克,我不该有了你的孩子还说不是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她,眼里是复杂的神色,但竟然还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大概是她的样子太好笑。
然后从口袋里取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她。
和欣张着大眼睛,看了又看,“什么?”
他说:“解酒药。”
“谁要这个东西?”她接过来,又丢回去。
苏言嘴角微弯,叹了一口气。
可和欣的记忆已经有了断层,只剩下了那些刻骨铭心的片段,她把头磕在他的胸口:“可是,你怎么能骗我那么久,你害的我好苦,好苦你知不知道……你告诉我,迈克不是你杀的,我妈妈的死跟你没有关系,爸爸的举报信不是你写的……你告诉我……”
他愣了三秒,说:“你真的醉了。”
和欣一把打开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没有喝醉,我没有!谁喝醉了,猪才喝醉了,牛才喝醉了,你才喝醉了,反正我没醉!”
他修长的手指又伸过来,慢悠悠地扶着她,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未退,像哄小孩一般地哄着她:“嗯。好了,好了,你没醉,你没醉。”
和欣不依不饶,脑袋跟个木鱼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胸前敲着,力道不大,但他的衬衣领子到前襟,都已经被她的泪水湿透,他拿她没办法,想要牵她往前走,但她倔着不走,一边哭还一边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疯疯癫癫到天涯……当山峰没有犄角的时候,当和尚不再有,点点滴滴,往日云烟往日花,有情相守,才是家……”
唱着唱着,挣脱了他的怀抱,直接往墙边撞过去……
好在力度依旧不大,她像只猫一样,炸了毛,然后啊呜叫了一声,就蹲在地上不动了。
苏言俯下身,看她的脑袋上还是起了个大包。
感觉到触碰,她抬起头,张大眼睛,瞧他。
怯生生地样子,又满口酒气。
他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怎地,就柔软了一下,牵起她的手:“不哭,小欣,起来了。”
不动。
还是不动。
耍赖一般地,只是瞧着他,我自岿然不动。
他没办法,心一横,抄起她的胳膊,搂住她的腰,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了起来。
她张牙舞爪,对着他胸口各种捶,全部被他按住,挣脱了又开始捶,像棉花一样柔软,他也就由着她放肆。
问她:“小欣,你住哪儿?”
“漱芳斋。”
真是喝醉了。
笑了笑:“你是不是叫容嬷嬷?”
她嗯了一声,然后脑袋一歪,就没音儿了。
再低头,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在一起了,她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如温和的风,拂着有点儿痒。月光轻柔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