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拿去罢,等有了再还。”莫大娘便往木盆里装米,一边说道。
“可是……”素香想说这计量之事。
莫大娘直了直腰,用粗糙的手将木盆里米抹平道:“素香妹子,不是说了么,有的时候再还。”
莫大娘口中说的是有了再还,可这不明白是送给自己了么。
素香也不知道这莫大娘为何对待自己如此之好。
好得跟自家人一样。
素香本来有些提防的心,但是因为莫大娘的热心,提防的心完全被这热心融化。
既然别人都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何不也放开心对待他。
同时,素香的心少了现代人的斤斤计较,心眼也缺少了很多。
变得朴素而纯净。
没有了利益的纠葛。
也许是这心态的变化,让素香再面对事物面前,也变得从容不迫起来。
只是有件事情,素香总也想不清楚,为何这富饶之地,为何单单数自家最穷。
穷得米缸也见底。
自己亲眼见得,别人家再不济事,田里的收成,也会让米缸有小满的状态。
不求顿顿有肉,不求绫罗绸缎,至少会解决“素饱”这个问题。
难道是自己的阿爹太懒,不勤于家事,可是阿爹临死的时候还带着自己去山上砍柴。
这有个业余的营生,就是挑材卖。
真的不应该。每每想到这里,素香总是摇了摇头。
不过细想起来,这小家好像有很多小财富藏着。
比如那腊肉,那糯米。
总能在意外之处,翻到意外的好东西。
当时一直以为是遗忘的,可是有时想想那么穷的家,怎么可以有遗忘的好东西。
素香可记得,有说,饥饿之人,连树皮都要啃。
现在想想,素香仿佛明白了什么。
于是空闲的时候,素香跟着莫大娘一起做针线活时。
自己有意无意会问起这家事:“莫大娘,你说,阿爹那么勤快,为何我们家总赶不上其他家呢。”
莫大娘这个时候,停下手中的针线,也不如平常那样,被别人勾起话题,就滔滔不觉。
只是看着素香,眼中满是怜惜。
她摇了摇头,继续缝补着衣物道:“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要是缺什么,就跟我说,等这秋收一过,你家的米缸也满了。”
素香心中所想着的是米缸之事,就这样被莫大娘给道了出来。
虽然没有明问,也没有明说。
素香心中也想到了。
这小家,或许并不是很糟糕,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得很糟糕罢了。
你看,这狗蛋儿从自己以后,不是长得有些小肥肉么。
再看自己,一如既往的,黑瘦黑瘦的,明显就是营养不全。
俩个人的身体状况,完全不是出自同一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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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柳婶看见素香定定的发呆。
她用手碰了碰素香道:“这个你就不用想了,也没有什么需要想的。既然是陈小姐亲自要人,肯定是派在她身边做事。这可是好差事哩。主子一高兴,指不一定要赏赐多少银两呢。你看看,你上次,就一个法子,就得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在地里要刨多久才得到。”
柳婶谈到这十两银子的时候,眼底还散发着光芒。
可是。
话说得是好,可惜主子也有不高兴的时候,这一不高兴,会有啥后果?
电视剧讲千古以来,主子一不高兴,就将气撒到奴婢们身上,轻点的就是挨耳光,扣月钱;重点的就是朝死里打,然后随便用竹席子一裹,扔到乱坟岗上。能用得起下人的家,都是大家大户,让你无处伸冤去。
黄莲只能自己咽下,百口莫说。
素香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抽出一丝寒气。
做别人家的下人,怎么比的上,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悠然自得的耕地养畜。
“这,让我想想吧。”素香有些婉拒道。
柳婶仿佛看穿了素香的心事道:“那陈小姐是个温柔的主子,我到陈府好几年了,也未曾看见她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你跟着她,肯定是有好日子过得。”
她说得确实没有错。
素香前后见过那陈小姐几次,她都是软语软话的,用自己的形容她整日就像——
一只慵懒的猫,树懒地躺在藤椅上。
恬静的看着周围。
一切都仿佛与自己无光,却又尽在自己的眼下。
尽显贵族气势,却不凌人。
那个时候,素香自己想起方竹说过这陈小姐“绸缎之事”,说她满是贵族小姐的臭脾气。
方竹也没有必要为了找话题,而抹黑这陈小姐。
素香心里,给自己找平衡,认为这县是有俩个县老爷,然后有俩个陈小姐。
不过这自己亲眼看的这陈小姐,跟方竹说得陈小姐,确实是同一个人。
可能各花入各眼吧。
素香只能这样解释到。
柳婶见素香未开口说话,赶紧加了几句话,说道这去城里做事的其他好处。
比如可以将府里扔掉的物件,捡回家,那些物件都还是崭新的。等等。
素香这边听得有些困乏,刚才还未觉得困乏,吃了些饭后,饱了胃,就开始思“睡”。
柳婶说了些什么,素香自己也听得模糊。
“这样吧,柳婶子,你让我想想,我这明天……你看,田里还没有收拾完。”素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