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盏儿不过是受了司徒侧妃的命令。刻意为难她一回。
谁料到,盏儿要的,却是她的命。
她不晓得盏儿此举是否司徒侧妃指使,但她和盏儿无冤无仇,想来,若非领了上头的意思,盏儿也没有必要去害她。
司徒侧妃当真要弄死她,何其容易,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难道是为了司徒锦吗?
她心里想着。司徒侧妃未免也太多虑了,她和司徒锦之间四年未见了,四年前她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呢。就算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但那样小的年纪,又能生出什么样的感情来?
但不论如何,司徒侧妃还是向她伸出了恶鬼之手。
韩王府后院的掌事者要她死,她不可能再回去。所以她这回必须要离开,安全顺利地离开,永不回头。
颜筝掩下心中惊涛骇浪,目光里一片肃杀清冷。
回到禅院,盏儿面无表情地问道,“姑娘去了哪。怎么吃完午膳就不见了人影?我还和沙弥尼们寻了姑娘一回,就生怕出了什么事。”
她冷哼了一声,“下回姑娘要是再乱逛。若是不想跟我说,也请和庵堂里的沙弥尼说一声,否则的话,若是出了事,你让我和妙莲师太。该如何回禀侧妃去?”
盏儿对方才的事,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她口口声声说“若是出了事”,这就泄露了她的秘密。
身边藏着一条随时会撩出毒牙的蛇蝎,颜筝有些不寒而栗,但她没有将自己的厌恶和焦虑露在脸上,只是冲着盏儿不冷不热地笑了笑,就进了禅堂盘膝打坐,默默念起了心经。
一篇念诵罢了,她徐徐睁开眼,心里想道,原本她还害怕盏儿会被她所累,所以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走,可现在盏儿露出了凶恶的面目,她又何须再顾虑这样的人?
她垂头咬了咬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显慈庵和广莲寺之间有一道铁门,白天是不落锁的,穿过这道门墙,便是塔陵,塔陵之后,坐落着大师们的禅院。
颜筝不是显慈庵的人,亦不需做早晚课,是以每当白日,她便拄着木拐穿过这道铁门,去到塔陵瞻仰下这些圆寂的名僧,遇到不解处,还会询问下路过的小沙弥。
初时,这些小沙弥见她是年轻女子,都有些退怯,但后来见她沉稳持重,所问的又都是佛理中的精髓,便都认真了起来,有时被她问得回答不上来,也会找大一些的师兄师叔来求助。
到了第三日,她便如愿遇到了玄真和尚。
因她前世确实曾对佛理下过苦功,所以常能说出不错的见解,玄真和尚见她悟性颇高,又心诚恳切,遇到时,便也愿意停下与她说解经文。
一来二去,她和玄真和尚便熟悉了起来。
盏儿瞧在眼里,恨在心中,颜筝在广莲寺越为人所知,她处理起来就越是麻烦。
但每回颜筝从玄真那回来时,脸上都是一片羞涩的绯红,这倒令盏儿觉得有些诧异和惊喜,这种少女春心萌动的模样,她也曾经历过的,当初她看上了周嬷嬷的侄儿时,就是这般整日含羞带涩。
是以,她疑心颜筝春心荡漾,或与玄真和尚之间当真有了什么苟且,便对颜筝的行踪越发上了心。
盏儿想,勾引得道高僧,这是天理不容的罪名,假若颜筝当真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广莲寺第一个容不下那样淫.邪的妖女,又何须她亲自动手?
她整日如同猎犬般远远跟在颜筝身后,终于在第十日时,找到了机会。
她在颜筝床头找到墨迹新干的一纸信笺,那自己秀丽纤细,想来该是颜筝亲笔,上面写着“今夜亥时你屋见。”
等过了一会她再去看时,那信笺已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