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已是贬无可贬、废无可废,但皇后还好端端地坐着她的凤位呢!林云熙自然是要给她找点麻烦,为自己出口恶气的。
“赵充仪休养了这么些天,身子好些了没有?”——说得是那一位被陈氏用曼陀罗坑了的。
董嬷嬷道:“并未见太大的起色,毕竟伤了底子,哪能好得这么快?”
林云熙慢条斯理地道:“替她开方子的是袁太医吧?皇后那边的人?”
“算不上,远远有两分关系罢了。”
林云熙微微勾起唇角,“只要挂的上就好。”轻轻拢住小腹,压低了声音道:“知会苏美人一声,我有事找她。”顿一顿,“她若识趣儿,必然什么都不问就应了,可再透露一分……我有意抬举她。”
声音蓦然又转冷,“她若不识趣……让身边的人敲个边鼓,教她怎么交好以为新宠上位。”至于以后是不是被卷进争斗、会不会死于非命,就不是她林云熙的事了。
董嬷嬷知道她未尽之意,含笑点头道:“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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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六月以来,林云熙腹中的胎儿便极快地开始成长,小腹一日一日慢慢隆起。腰身变粗,往日合身的衣衫也渐渐不能穿了,庆丰帝知她孕中怕热,又不能多用冰块,着意赐下许多冰蚕丝织就的锦缎,命尚宫局以此裁制新衣。
冰蚕乃极北苦寒之地特有,吐出的丝细密绵软,韧性十足,虽然性寒,但极是温和滋润,不会损伤孕妇身体,触手生凉,即便是在日头下暴晒,也依旧清凉,制成的夏衣凉薄透气,绵软清爽,很受后妃与亲贵喜爱。
只是冰蚕数量少,产出的冰蚕丝也少,经过一系类的炮制,最后能得到的锦缎也不过这么十余匹。宫中太皇太后、圣人、皇后的份额自然不可能缺,余下的都给了林云熙,其他嫔妃便没有了,虽然补换了其他珍贵之物,但林云熙这独一份的恩宠,依旧是叫人侧目。
任那些嫔妃再怎么怨妒,林云熙都懒得理会,穿着一身冰蚕丝衣每隔五日去向皇后请安——皇后早就免了她去的,但终归是中宫,她在暗地里给皇后找些麻烦没有丝毫压力,明面上总还是要敬着一些。
不能推了皇后的好意,折中一下,既给了皇后脸面,又在庆丰帝那里留下不娇纵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只是每一回去,不免要听些闲言碎语。不过她如今正是盛宠,又为皇后之下第一人,大多也就是些指桑骂槐、拐弯抹角的酸话,还没有人敢真的给她脸色瞧。
这一日天色沉沉,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似有一场大雨来临。
“主子今日还去重华宫么?天色这样坏,说不定路上就要下雨了呢!”
林云熙看了看天,略皱皱眉,“也无妨,你叫人带好雨伞蓑衣便是。”
青菱道:“可是……万一下雨,这雨天路滑的……”
“总归现在还未下雨,皇后也没差人来回了我,我总是要去的。若半道里下了,我着近处寻个宫室比一比就是。”
青菱见她主意已定,不好再劝,便逐一吩咐了下去。
到重华宫时天色已如黄昏,阴沉沉的颇为吓人,风声呼呼,隐隐有沉闷的雷声轰鸣。
众人一一与皇后请过安,坐着说些闲话,宫门闭上,风雨便尽数关在了门外,殿中盏茶温热,香炉生烟袅袅,嫔妃座椅间相隔的小案上奉着凤尾、茉莉、蝴蝶兰,花香幽幽,清爽宜人。
未几,忽然一道闪电雪白地照过天际,映得殿中也是一片光亮,又听得一声雷鸣轰然炸响,众人吓了一跳,有宫人推开小窗,低声回禀道:“外头下雨了。”
忻贵仪赶紧拍拍胸口,“三清在上……真真吓死我了。”
皇后也被惊了惊,只是片刻就缓了过来,笑道:“贵仪向来胆子大的,怎么今儿被惊着了?”
忻贵仪道:“妾身不是怕,是被吓着了!好端端突然一声响,妾身魂儿都要被惊散了。”
敬婕妤亦随声附和,又看了林云熙一眼,语气莫名地道:“昭仪好定力,竟没被吓着。”
林云熙恍若未闻,忽然脸色一白,捂住了胸口,低着头微微喘息。青菱忙上前替她拭汗,“主子,你怎么样了?”
皇后与忻贵仪对视一眼,得!不是没被吓着,是反应慢了半拍!
皇后温言道:“妹妹可有不适?不然先往后殿躺下歇一歇吧。”
林云熙白着一张脸,微微摇头,“妾身无事。”她倒不是全然装的,至少刚才,有一瞬间是真的有些心悸的感觉。
皇后也不勉强,只叫宫人拿了软垫来与她靠着,又着人送上热水帕子。
低下的嫔妃窃窃私语,苏美人看着林云熙,幽幽一叹道:“皇后娘娘还真是贤良,对着昭仪竟无微不至呢。”
另一位美人李氏嗤笑一声,“是呀,这样热忱,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孩子是皇后娘娘自个儿的。”
宝林沈氏斜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这话李姐姐该与皇后去说,说给咱们听算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有这个闲情眼热,不如好好下点儿功夫,自己去怀一个。”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