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工夫,赫舍里老爷回家了,听说之后兀自高兴地搓着手乐:“当真?竟有这样的好亲事,可见是爷在外头的名号响亮。以后和李管事成了亲家,王爷跟前的红人儿,到时候看谁见了爷要是不请安问好,看爷怎么收拾他。”/p
自己男人就这脾气了,一听就知道,今儿又在外边和谁对顶来着。/p
有容小脸沉着,将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你们都只管往好处想,真要天上掉了好事还不定多少人等着,怎么就轮到咱们家头上来。要我说有这工夫还不如出去打听打听呢!”/p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法解释那李管事的儿子是个打死过人的傻子。只能引着她爹外边打听打听去,也省的定下来再反悔将人给得罪死了。/p
马佳氏也规劝:“眼下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可不能到外头说去。”/p
哎,这话倒是提了个醒儿,赫舍里老爷二话没说提了鞋下地。/p
秦桧还有三个知己,更别说是赫舍里老爷这样‘朋友满天下’的。/p
他虽然混不吝,但亲生的一儿一女还是疼爱非常的,尤其以后一辈子的大事,半点不耽误。/p
屋里好容易清净了。/p
有容小脸上依然不见晴:“你们就是耳根子软,瞧爹高兴那样。您不是说张婶子跟双喜家还有亲戚,我十四、双喜十五,可还比我大一岁,这样好的亲事咋就没留给她?”/p
马佳氏瞪了有容一眼:“先不说双喜那丫头长得就比你差,一个汉军旗下的人家跟咱们家门槛,那也不是一样高的!”/p
言语间带了几分自得,可想起来这亲事来,又仔细的分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管事家里也有闺女在福晋身边伺候,老子娘也是王府管事,一大家子照应着,亲事做成了你就只管过你的小日子。大家大业的,你嫁过去也省的吃苦受累的做绣活,一样有人伺候着……”/p
哪有说的那么好?/p
让人钻了空子,再后悔都不知道找谁哭去。/p
有容憋了一肚话说不出口,也没法再与马佳氏分辨,气鼓鼓的想找人打听去。/p
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能认识谁,干跺脚儿等着哥哥回来。/p
再没见过办事这么不靠谱的,穆隆额哼哼着小曲回来,好在他还没混账到底。/p
出门捧场戏的功夫,家里都来人给妹子说亲事了。/p
他倒是没有先后意识,也没着恼,可等着听清楚了谁家可就不愿意喽。/p
“哪有这么莽撞的,外边好人家多了,只管慢慢挑拣着相看。再者不是小时候算卦说是有容是大富贵命吗?不过是一管事可算不上‘大富贵’,您可被糊弄我了。”穆隆额一边说,一边随手拿了桌上的温茶喝了:“前儿在外边还说,今年内务府张罗登记往宫里伺候宫女太监呢,妹妹这样的人品相貌还选不中的?”/p
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有容恨不能去捂住上他嘴巴。/p
马佳氏急的团团转:“进宫不成,有容也就是手上活计还将就,哪伺候过人,又是个耿直脾气。宫里是一般地界儿吗,一句话惹恼了主子丢了命的还少呀。就是退一步,将来能平平安安的出宫,都熬成老姑娘了,哪里还有什么可心的亲事。”/p
话说着又讲了娘家一位老姑姑,就是从宫里伺候放出来的,年岁大当人家继室多少辛苦难受的。/p
虽然规矩上,旗下人家闺女长到十三四岁,都应该按照内务府登记的到宫里头伺候,但也有门楼高的人家心疼姑娘,私底下推辞了的。/p
穆隆额听了也觉得有理,美梦谁还没有一两个的?/p
可他到底还是心疼妹妹的,所以表了个态:“就算是不去宫里,咱们旗下的好人家也多着呢,吃穿不愁的。”/p
这倒也罢了,有容只是重活了一辈子,也不是吃了神仙丹『药』,知道自己也没聪明到哪里去。/p
宫里的人儿,都成了精似的。/p
那糟心的日子,再来一回,她还不如找个人清净的嫁了。/p
好在赫舍里家两个爷们,虽然正经事不怎么说的上话,消息还算灵通。/p
没一日的工夫就有了回信儿。/p
“小爷打今儿就在家等着,等那张氏上门,必定一口吐她脸上,好黑的心。”穆隆额进屋将凳子踹的乒乓响。/p
一问才知道那李管事的儿子竟然是个傻子。/p
“还不止这些!”赫舍里老爷点了水烟,呲溜一口:“这李管事家前两年死了个小丫头,据说就是让那傻子愣生生给打死的。算算傻孩子那会儿也就才十岁多些就杀了人,这亲事万万做不得。”/p
马佳氏倒吸了一口冷气。/p
平日里嘴上抹了蜜一样,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张氏分明是要将孩子往火坑里推呀!/p
一家人阴云笼罩着,商量着宜早不宜迟,赶紧去回了这亲事才好。/p
有容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能早知道就好,总不会再糊里糊涂的定下亲事。/p
依着两个爷们的脾气,恨不能打上门去,却给马佳氏劝住了。/p
顶多就是以后不来往了,犯不着撕破脸,将人得罪死喽!/p
是了,马佳氏一辈子信赖的都是与人为善,且这观念根深蒂固的遗传给了闺女。/p
现在想来,便是她瞎了,又一次被赶出宫都还不能让人家满意。/p
有容也那么过来一辈子,直到最后死的憋屈又窝囊,还搭了一家的『性』命进去。/p
也不知,最后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