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徒,韩王可好!”
“韩王尚好,子房代韩王感谢将军挂念!”淡雅的声音徐然响起。
我缓缓的转动目光,不敢置信,目光所触,突然,入定了,那个刘邦对面坐着的人,那个着青色深衣的人,是他,真的是他吗?
秀雅的容颜,漆黑的双眸,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的面貌,他上次果然是易容,或者这一次他也是易容了的!
我静静的望着,如同电影里演绎的一般,一切皆成虚影,谈笑的声音突然黯哑,只有他那么清晰地定格在整张画面上。
他比以前更加的淡然也更加的成熟了,雅致的鼻梁,狭长的眼睛,幽雅如天鹅的颈项。漆黑的眼珠流转时,仿佛能勘透世间一切。他紧抿着薄薄的嘴唇,淡笑着的唇性让人心醉。张良,张良,这便是太史公笔下那个“貌若妇人好女”的男子吗?竟是如此的光彩照人!
心跳声就这样突兀的响起,好似穿过千百年的记忆循声而来,扑通扑通的跳着,我睫毛微颤,抽气微微响起,那个石座上的雕像仿佛破开千年的迷雾复活,或者说比那后人立的雕像更雅致秀美!
仿佛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张良缓缓的抬起头。我赶紧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的心跳,混在一群士兵中将一盘盘的肉放在在座人的案上,放上刀和竹筷,最后才将那壶下了毒的酒放到项羽的案上,期间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是微颤的,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退后时,余光间扫了眼范增,只见他眯着眼缓缓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鸿门宴,快要开始了。我垂下眼角,躬着身慢慢的退了出去,刚退到帐门边,突然传来项羽的声音:“后面那几个留下来倒酒!”
我一直低着头,乍听到声音一怔,偏头看向范增,只见他睁开了眼,几不可见的点了头,我转过身,低着头走到范增席边坐下,执起酒壶倒了满满一卮,放下酒壶,退后几步,坐到范增的身后。
各人的酒也倒好了,席上只听到项羽和刘邦的寒暄,以及那坐在项王身边的项羽叔父项伯的笑声。我几不可见的扫了一眼放在项羽案上的卮酒,心思转动着,为什么不阻止,范增难道真的想要毒死项羽?
正想见,只见项羽已经捧卮敬向刘邦,刘邦亦捧起了案上的卮酒回敬,眼看已经捧到嘴边,突然——
“将军”张良喊道,这一声,生生的顿住了刘邦和项羽的动作,我抬头看,只见张良抬头笑道,“将军,礼仪不可偏废,沛公酒器规格怎可高于将军呢?”
我微偏头看去,一样的青铜酒器,一样的质地,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张良这话到底……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我不敢置信的翘眼范增,只见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嘴角挂在一如平常的笑容。
我垂下头,手不自觉的捏紧铠甲,范增他利用的就是人心的怀疑,他先在项羽的酒壶中下毒,等的就是心思缜密的张良的换酒之计,张良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范增竟然大胆到在项羽的酒中下毒。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锋,张良他竟将项羽案上的毒酒换给了刘邦。
难道那个十二年前算无遗策的少年,而今愈加让人摸不透的男子会被范增如此轻易的算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