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手下拼命为汉王拼命,无非是为了战罢分得咫尺之地,若无地,恐怕那些将领不会再为汉王卖命,再说六国重设,天下游士谋臣,将领士卒便会弃汉王而去,重返故乡,奉自己的故主,谁还会和汉王一起夺取天下呢,汉王大业怕是从此无望!”
这是最后一击,他的声音柔中带着低缓,却好似万钧的重锤,彻底打击了刘邦的踌躇满志,完全绝了刘邦内心小小的幻想,他脸色一片惨白。
帐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许久——
“字字珠玑,果不愧是成信侯,平佩服!”陈平鼓掌道。
“中尉也想到了罢!”张良出声,陈平呵呵一笑,“平只窥到一二点,可做不到成信侯这样,成信侯果然”他停了停,身体前倾,“深不可测!”他的话虽诚恳,眼神却带着些挑衅,
张良悠然一笑,并不答话,相比张良的淡然,刘邦可就不淡然了,他呆愣了一会,许久才吐出一口饭,大骂:“郦食其,你这个酸儒,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
此时,郦食其刚进来,一听刘邦的骂声,脸上一怔,顿时红一块白一块,刘邦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案大骂道:“你来的正好,赶紧销毁六国之印,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你看看你,这什么馊主意!”
郦食其脸上有些尴尬,低着头严肃道:“是,其实……臣此番是为另一件事而来”
“说来”
“而今全赖汉王洪福,燕赵已定,唯有那齐国却是难啃的很,臣请命为汉王说的齐地!”
“齐?”
齐地,南有险固的泰山,西有纵横万里的黄河,方圆千里,兵民上万,城池七十余座,占整个天下十分之二,素有“东秦”之称。这可不是个容易说下的地方。刘邦有些犹豫的望着座下两人。
“汉王不妨让郦先生试试!”张良浅笑。
郦食其去了,准备不日出城前往齐地,帐内再一次安静下来,三个男人静静喝着酒。
“眼下……”刘邦出声了,手指扣着案几,低沉道,“荥阳被围,你们可有妙计脱身?”
脱身?我晃了晃神,大段的历史从脑间流出,时间仿佛回到了学校的生活,课堂上的辩驳,图书馆整日整日的翻阅,楚汉,那一段金戈铁马的生活,那一段意气风发的日子,这是一段让我热血沸腾的历史,我为之痴迷,而今却身在其中,有多久没有想过两千年后的日子,没有李白的诗,没有苏轼的词,没有高架桥,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夜间璀璨的霓虹灯,没有听过爸爸妈的嘱咐了,有多久了!
爸……妈……这两个最最平常的词嚼在嘴里,竟蓦然生出无限的苦涩,历史,难道不苦涩吗?刘邦被困荥阳,城内到处都是饿死病死的士兵,项羽又何尝不苦,千里奔袭,远离故乡,虽如此却依旧如此强大,要战胜如此强大的他,只有一个办法。我有些恍惚,仿佛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反间之计”
帐内的男子一同抬头。
“阿若”张良率先回神,漆黑的眼眸中绽开点点光芒,那是欣赏,是肯定,是宠爱!
“好一个反间!”陈平挑眉露齿一笑,目光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