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子房弄的?”
他不答话,翘眸,静静一笑,狭长的眼角,此刻温暖的让人悸动。
“阿若”
我抬头,他将手中的竹箸递给我,拿过酒樽,舀了一勺酒倒入酒爵, 放在我的案前。
“冷酒伤胃,良都已暖,阿若但饮无妨!”
“嗯”我端起酒,刚想饮,突然一双手压住了我的拿酒爵的手,我不解,张良将一碗玉白色的汤放到我面前,微笑道,“喝些汤吧,阿若这样喝酒伤身!”
端起陶碗,我轻轻啜了一口,清淡,悠扬的而微微的厚重,就好似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
“有些凉了”
“不是”我含着糖汤,口齿不清道,“很好喝,不咸不淡”
他低低一笑,似是很是满足,伸出手,轻轻拭去我嘴角的汤汁,玉白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色调的汤汁,竟是那般的夺目。
“慢些喝,阿若若要,还有很多!”
他敛眉,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我愣住了,咽下汤,呆呆的舔了舔嘴角,那里依旧有他手指停留的温度。
“子房,刚刚是在诱惑我吗”哪有人这样,诱惑人,不媚,却自有一种让人拔不开眼神的气质。
他一愣,似是有些意外,随即便轻笑出声:“那阿若可有被良诱惑到!”
我点点头,突然回神,又摇摇头,觉得不对,又想点头,抬起头,他正好看着我,眼神似笑非笑,我低下头,端起剩下的汤,埋着头,一股脑喝尽,耳边飘过他似是很是愉悦的轻笑声,优雅,淡媚。
“这是良特意为阿若煮的鲫鱼汤”他微笑,接过我手中的碗,又舀了一碗,放到我的面前,然后放下竹箸,起身往琴案走去。
鲫鱼汤!
我停住,望着张良的背影,以前在家时,妈妈曾给姐姐煮过鲫鱼汤,说是为了给姐姐生奶用,难道这个男人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咽了咽口水,这个感觉实在……
还不待我想完,轻渺的琴声响起,铮铮弦弦,我扭头看他,张良微低着头,红唇轻勾着,修长的手在静雅的古琴中弹拂捻按,一声声的琴音从他的手指尖中流出,缠绵温雅,和着琴边那丝丝青烟和身后那微微拂动的竹帘,好像一副画一般。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和着琴音他雅然开口,琴声悠远,他继续道,“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我转过去,静静的坐着,张良的手在琴弦上优雅的拂动,那宽大的衣袖好似水波一般轻轻晃荡着,虚虚渺渺的青烟中,突然琴声转低,缠绵婉转,他的声音也变的有些低沉,“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他顿了顿,继续吟道,“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特别是最后一句,他的唇角微微弯起,我知道那是愉悦的弧度。
琴声似断似续,微微挑着,我的心好似成了这琴弦,夜风刮起,他身后的竹帘微微晃动了一下,青烟因着这阵风而改变了升起的方向。
“山中人兮芳杜若”听到熟悉而动情的声音,我飘忽的神思猛的一顿,翘起眼,渺渺青烟中,张良正缓缓的掀起眼,狭长的双眸斜飞,漆黑中带着温柔和动情,他的声音依旧清雅,却在这股清雅中带着一股磁性和低柔,“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忧”字声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张良抚琴的手一顿,我慌忙起身,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不疑可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