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啸天的脖子上带着枷锁。在两个衙役的搀扶下,马啸天双膝着地,跪在堂前,长长的皮袍垫在膝盖下面。/p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茅知县斜眼看着马啸天,厉声道。/p
“回知县大人的话,小人叫马啸天。”/p
“马啸天,是你指使张二狗绑架谭府千金谭婉婉小姐的吗?”/p
“回知县大人的话,是小人指使的。”/p
“朗朗乾坤,你好大的胆子,当真没有王法了!”/p
“小人一时糊涂,才犯下这不可饶恕的罪孽。小人愿意认罪伏法。”/p
“马啸天,你为什么要指使张二狗绑架潭府千金?”/p
“马家和潭府有多年的积怨,这次,潭府不择手段,巧施奸计,使我们马家的一品轩和一笑堂遭受了很大的损失。”/p
“今天是谭家大喜之日,啸天想让潭府出丑坍台,让歇马镇人看潭府的笑话,啸天还想把我们马家损失的银子补回来。”/p
“你想怎么补回来?”/p
“啸天想敲潭府一笔赎金。”/p
“你想要多少赎金?”/p
“五万两纹银。”/p
“这是你送给李家和潭府的帖子吗?”/p
尹县丞从茅知县的手上接过两张纸,递到马啸天的眼前。/p
马啸天在两张纸上扫了一眼:“这是我写的帖子。”/p
“帖子是谁送的。”/p
“找两个叫花子送的,我每人给他们五两银子。”/p
“曹侍卫,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p
“有。”/p
“曹侍卫,您——您坐到上面来问。”/p
“用不着,我就在这里问。马啸天,绑架潭府婉婉小姐好像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你一个人恐怕担不起这个案子。”/p
茅知县和何师爷对视片刻。同时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帽,理了理官服的领子——他显得很紧张。/p
“回曹侍卫的话,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主意。”/p
“据我所知,一品轩和一笑堂不仅仅是你们马家的生意,所以,遭受损失的不仅仅是你们马家,想补回损失的也不仅仅是你们马家。”曹锟话中有话,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茅知县。/p
此时,茅知县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p
“西街的慈济堂是你们马家的生意,东街的一笑堂应该是你们马家和别人合伙开的药铺才对。”/p
“过去,你们马家从不做家具生意,单凭你们马家的能耐,没法和谭府相抗衡,我怀疑这起绑架案的后面还有其他人。”/p
“谭家是一块大肥肉,不仅仅是马家垂涎欲滴,垂涎欲滴的人大有人在。”/p
“谭家从不想以马家为敌,马啸天,我是为你好,该是你的事情,你担着,不该是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能担——你也担不起,你千万不要做别人的替罪羊。”/p
“曹侍卫,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曹侍卫刚才说对了,潭府从没有做对不起我们马家的事情,是我马啸天心胸狭窄,看不得谭家生意兴隆。”马啸天望着茅知县道。/p
“我爹也劝过我多少回,规规矩矩做自己的生意,富贵荣华,各安天命。”/p
“可我就是不听,我另开一笑堂和一品轩就是想和潭府一较高下,事实证明,我这是自不量力,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这番话为曹锟轻饶马啸天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p
这样一来,曹锟想表达谭老爷的意思就顺理成章了:“马啸天,你能这样想,这很好,但愿这是你的心里话。”/p
“昨天晚上,曹某和马老爷说的那番推心置腹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谭老爷宅心仁厚,菩萨心肠。”/p
“就在刚才,谭老爷派二墩子到县衙来找我,谭老爷让我和茅知县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你。”/p
“你也知道,今天是潭府大喜的日子,谭老爷不想破坏好心情,关键是婉婉小姐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父母的身边,今天的婚礼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p
“老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当然,这只是谭老爷的意思,到底能不能法外施恩,还要由茅知县的定夺。茅知县,您看能不能卖一个面子给谭老爷?”/p
茅知县等的就是这句话:“谭老爷果然宅心仁厚,在歇马镇,也只有谭老爷能这样以德报怨。只要曹侍卫和谭老爷不再追究,放马啸天一马,本知县自然愿意玉成其事。”/p
“马啸天,你可要好好感谢谭老爷的美意啊!”/p
茅知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刚才,他确实很担心曹锟继续追问下去,茅知县不是傻子,他已经从曹锟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潜台词。/p
“马啸天,你要好好感谢茅知县,如果茅知县不开恩,按照大明律法,你恐怕要吃上几年牢饭。”/p
“感谢茅知县,感谢曹侍卫,感谢谭老爷——马啸天感激不尽。”/p
“马啸天,如果不是谭老爷发话,我曹某是不会轻饶你的,曹某希望你刚才说的是肺腑之言,当然,谭府也不怕你出尔反尔,执迷不悟。”曹锟站起身走到马啸天的跟前。/p
“如果你还想与潭府做对,尽管放马过来。但我要奉劝你一句,在你打算放马之前,一定要好好掂量曹某昨天晚上跟你爹马清斋说的那些话。”/p
“曹侍卫,您和我爹说的话,啸天已经铭记在心了。”/p
“茅知县,那就放人吧!”/p
“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