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次回到船上,将两块跳板的另一头伸到栈桥上,并排靠在一起。另一条船上的艄公也和赵师傅一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p
“程班主,谭老爷派人来接我们了。您招呼大伙儿把箱子抬到船头甲板上来,”蒲管家转而大声道;“二墩子,你把马车停到牌坊下面来。”/p
和蒲管家打招呼的人叫二墩子。/p
“蒲管家,我这就去。”二墩子一边大声回答,一边转身上了石阶。/p
不一会儿,六辆带篷子的马车停在大牌坊下。紧接着,有十几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脚穿草鞋的人在二墩子的招呼下走下石阶,上了栈桥。/p
他们的手上拿着绳子和扁担。/p
程班主、魏明远和梅其宝指挥大家将油布盖在木箱上,然后将木箱抬出船舱,放在船头甲板上。/p
程向南和两个女孩子也在一旁帮忙,箱子,她们弄不动,拿些小东小西还是可以的。/p
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叫曼子,一个叫舜卿,这两个女孩子和程向南情同姐妹。/p
二墩子招呼十几个工人将木箱抬上栈桥,直奔停在大牌坊下面的马车而去。/p
两条船上,一共有十五个大木箱,程家班所有的行头和道具全在里面。刀剑和长枪短棒等武生所用的兵器和彩旗等道具用绳子扎成五捆。/p
两个伙计模样的人,将二十几把伞递到蒲管家和程班主的手上——伞全是新的。/p
蒲管家将伞分发给程家班每个人:“箱子不能淋雨,得装上马车,委屈诸位,撑起雨伞,跟着马车走就是了。”/p
“蒲管家,我们自己有雨具,用不着雨伞。”程班主道。/p
“拿着,我看见了——你们的雨伞早该换了,这是咱们谭家的作坊做出来的雨伞,用个三年五载都不会坏。”/p
“这也是我们谭老爷定的规矩,凡是到谭家来做客的,只要遇到下雨,都要送一把我们谭家的雨伞。你们也是我们谭家请来的尊贵客人。”/p
谭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待客之礼也与众不同。/p
程家班的人也确实需要雨伞。他们的雨伞是两三个人合打一把,而且都是补丁摞补丁,雨大就会漏。”/p
“走南闯北,无非是讨一口饭吃,无需诸多的讲究,缺东少西,是常有的事情,能凑乎就凑乎了。所以,大家正需要雨伞。/p
大家撑起雨伞,跟在蒲管家的后面上了栈桥,程班主和程向东则留在船上,看看有没有东西遗漏在船舱里。程家班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所有的东西都是吃饭的家伙,少一样都不行。/p
魏明远本想留在船上搭把手,结果被程班主推上了栈桥:“明远,你的嗓子刚有点好,千万别淋了雨,千万不能再受凉了。”/p
程班主还示意曼子和舜卿将魏明远扶上栈桥。/p
东西全部卸下船的时候,雨突然大了起来,谭家送给大家的雨伞还真起作用了。/p
程班主和程向东仔细检查了两个船舱以后,告别两位艄公,上了栈桥,跟在大家的后面走下栈桥,上了石阶。/p
程向东的右腋下夹着一个用油布包起来的木箱子,不管走到哪里,程向东都不让任何人碰这个木箱子。/p
程向东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木箱里放的全是书。/p
二墩子走上来,想接过程向东腋下的木箱。/p
程向东朝二墩子摆了一下手,然后亲自将木箱放在最后一辆马车上。/p
六辆马车走在前面,赶马车的一手扶着车把,一手牵着缰绳,码头上人来人往,马车只能缓缓前行。/p
程家班的人撑着伞跟在马车后面。/p
大牌坊的北边有一个丁字形路口,路边全是商铺,在丁字形路口东边有一个非常醒目的门脸,一座两层楼的古建筑,屋脊突兀,飞檐高翘,木门上雕刻着各种不同的浮雕,窗户上镂空雕刻着一些图案。/p
在二楼的镂空栏杆外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四个楷书大字:“谭记伞铺”。/p
在牌匾两边还挂着两个黄底红字的布幌子,幌子上的红字也是“谭记伞铺”四个楷书大字。/p
在“谭记伞铺”的对面——即石板路的对面,是一家饭店,其门脸的阔气程度不输“谭记伞铺”,饭店的门头上也挂着一个同样大小的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魏碑字——“聚俊楼”。/p
马车和一行人从“谭记伞铺”、“俊贤楼”大门前经过的时候,程向东注意到,在俊贤楼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p
眉毛很浓,眼睛很小;眼泡浮肿,颧骨下面有两块赘肉——这块赘肉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只有中年人才会有这样的赘肉,+只有那些纵欲过度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赘肉;年龄不大,法令纹却很深。/p
此人的头顶上戴着一顶咖啡色的狐皮帽,身穿一件黑色带暗红花的长棉袍,上身外加一件黑色毛边的坎肩。此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砂茶壶。/p
他不时扬起脑袋,将壶嘴放进口中,好像他手上的小茶壶里面有喝不完的茶。/p
蒲管家认得此人:“翟公子,您忙着呢?”/p
“是蒲管家啊!您老这是——?”翟公子笑容可掬道。/p
“回翟公子的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