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颗泪珠滚出赵妈的眼窝——这是高兴的眼泪，她替小姐和老爷高兴。/p
高鹏留在巷口看马车。/p
高鹏看着婉婉小姐搀扶着赵妈走进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p
这一趟青州之行，他总算没有白跑，谭家的喜事一个接着一个，为琛少爷刚刚认祖归宗，婉婉小姐即将回到母亲的怀抱。/p
婉婉将赵妈领到中堂坐下。/p
从巷口走进中堂，赵妈的眼泪就没有断过。/p
“姑母，您这是怎么啦？”婉婉道。/p
“看到婉婉小姐，我就想哭。十六年前，在我抱走婉婉的那天夜里，小姐把婉婉紧紧地摆在怀里，给她吃了一夜的奶，小姐哭了整整一夜。”/p
“她舍不得，可又没办法。别说小姐了，我看了都受不了。”/p
“娘亲不就是想用婉婉换一个儿子做依靠吗？要不然，她怎么能在谭家站住脚呢？”言语之中，婉婉对母亲还是有些怨言的。/p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当时，老爷已经把三太太娶进门了。”/p
“不久，三太太就怀孕了，找梁大夫搭脉，是一个男孩，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娘在谭家的日子就难熬了。”/p
那三太太是应天府林大老爷的千金，她性格乖张，做事一向张扬跋扈，林家有钱有势，三太太在谭家自然是有恃无恐了。”/p
“就是有了为仁少爷以后，小姐也没有少受三太太的气。”/p
“这只能怪我爹得陇望蜀，有两个老婆还不够，非要娶第三个老婆。”/p
“小姐有所不知。谭家不只有老爷，还有老太爷还老太太，谭家生不出男丁，香火无继，老太爷还老太太整天愁眉苦脸。”/p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太太这才劝老爷再娶的。”/p
“刚开始，老爷坚决不答应，她怕辜负委屈了大太太，后来，大太太抬出老太爷和老太太，老爷这才娶了二太太和三太太。”/p
“大太太没有孩子吗？”/p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十九年前，老爷和大太太被打入大牢，他们两岁的儿子和一岁的女儿也死了，大太太又得了产后风，不能再生养，为了谭家的香火，她才劝老爷再娶的。”/p
“大太太竟然有这么宽大的胸怀？”/p
“大太太是前朝公主，她以公主的身份下嫁老爷，她可是天地下顶顶善良、顶顶宽厚的女人。她的日子比你娘还要难熬啊！”/p
“不过，她的善心得到了老天爷的回报，这次，大太太的五十华诞，老爷请来了程家班，老爷太太做梦都没有想到，程班主的义子原来就是他们十九年前死掉的儿子啊！”/p
“死而复生？这又是怎么回事情呢？”赵妈的故事引起了婉婉的好奇心。/p
“十九年前，老爷太太落难之时，为了抱住谭家唯一的血脉，就让贴身丫鬟翠云带着孩子去了翠云的老家。”/p
“后来皇上开恩，老爷和昌平公主回到歇马镇以后，就派人到翠云的老家去寻儿子。”/p
“翠云的家人说，翠云带着孩子回到家的时候，孩子病了，翠云抱着孩子进城看医生，之后，翠云就没有再回家。”/p
“翠云的家人到安庆城去找，一个老郎中说，是有一个女孩子抱着一个两三大的男孩子到他的诊所看病，但孩子已经不行了。”/p
“又有人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男孩子投了河。”/p
柳妈拿来了几样点心，打断了赵妈的话头：“你们先吃点点心，垫一下肚子，我去下两碗面条来。”/p
“柳妈，不用了，有点心就行了。”李俊生道。/p
“早上，你们一定起的很早，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一准饿了，天太冷，吃一碗面条，暖暖身子。一会就好，一会就好，马上就来。”/p
“柳妈，那您就下三碗面，巷口还有一个赶马车的呢。”婉婉道。/p
婉婉的心很细，不管是谁，都是谭家的人，都是爹娘派来接她回府的，所以，婉婉都觉得亲。/p
“好勒——下三碗。”/p
柳妈退出中堂以后，婉婉端了一个圆凳子坐在赵妈的旁边。/p
赵妈抓住婉婉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看了看婉婉，又看了看李俊生，欲言又止。/p
婉婉的手背上有一些冻疮。/p
看到这些冻疮，赵妈的心里一阵的酸楚，本该是谭家大院的大小姐，却做着下人的活，她想，如果小姐到看到婉婉的手的话，一定会心疼得流泪。/p
“表妹，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婉婉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已经答应跟我们走了。”/p
“爹，现在还不能走，婉婉要等太太回来以后打了招呼才能走。”/p
“太太什么时候回来？”李俊生道。/p
“太太说好今天一早就回来，表姑母，爹娘，你们一早就赶路，肚子一定饿了，先吃点心，喝点热茶。你们放心，太太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们母子对婉婉很好，婉婉是一定要跟他们辞行的。”/p
“婉婉，瞧你这双手，在这里一定很苦吧！”/p
赵妈拿起婉婉的右手——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姐见到女儿的时候一定会问，她的想好了怎么回答。/p
“不苦，太太很照顾婉婉，只让婉婉接送少爷，学堂也不远，就在街口。这里所有杂事都是柳妈做，有时候，婉婉会帮柳妈做一点厨房里面的事情——柳妈年纪大了。”婉婉道。/p
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