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冯臻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沉。
严温跟在狄烈身后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冯臻一眼,嘴唇略弯,显然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今晚别回去了,到我家歇一晚吧,我待会打电话给干妈说去。”蒋立坤侧过脸看少年抿着嘴不作声,心中思绪翻滚,但是面上还是亲昵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眉心,柔声安抚道。
“嗯。”冯臻没抬头,手指随意地掸去衣角上的褶皱,口齿含糊地应了一声。
到晚上的时候,冯臻的眉头还是皱巴巴地,看得蒋立坤心疼地肝颤颤,转头买了两杯口味不同的刨冰哄他。
“来,尝一口嘛,梨子味的消火,啊,张口,”蒋立坤哄孩子一样捏着勺子舀碎冰,扭过冯臻的小下巴讨好地笑。
冯臻噗哧一笑,拿额头轻轻撞了下蒋立坤,也没矫情,歪过脑袋就张嘴含进嘴里了,一股清甜凉爽从喉咙口顺畅流淌,埋藏于心的那些小郁结也顺势散开些许,冯臻眯着眼探身朝那傻大个的嘴巴上用力吸溜一口,心情总算缓过来了。
两个半大少年大刺刺坐阳台上刨碎冰,蒋立坤絮絮叨叨地和冯臻说些小时候的趣事,笑嘻嘻地捏着勺子抢对方的刨冰吃。
“小时候,这阳台底边有个小梯子,你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吗?”蒋立坤指着窗户下边还留有痕迹的那处黑污,眨巴眨巴眼睛装神秘,结果不等冯臻反应,他自己就笑出来了,“你肯定不知道,哈哈……”
“阿叙小时候可缺德了,成天掀人小姑娘裙子,回头被他爸揍一顿,他就往我家走,爬着个小梯子待我家窝一宿,屁股都被踹烂了,还是我和高升给糊得药。”
冯臻睨眼看人,“你就没补上一脚?”
“哪能啊?哈哈……”蒋立坤得瑟地摸着自己的眉毛抖腿,“他爸揍他的时候我还帮他呐喊助威来着。”
“喊啥了?”
“揍得好!”
童年的小伙伴都已经渐渐长大,现在再碰见的时候反倒假惺惺地打着官腔,说些场面话,早已经没有曾经的纯真无暇,蒋立坤再提起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感慨的。
说到好笑的地方,两人也能抱一块在床上笑得直打滚,趁着两人气氛正好,蒋立坤支起一边的手肘,旧话重提,“刚才你在困在厕所里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冯臻笑容一顿,微红的眼角撩起一朵涟漪,只是再眨眼,那抹惑人的艳丽已经蒙蒙化作了清明的黑白,眉似黛染,神色一片清冷。
“当时和我一块锁在厕所里还有个醉酒的男人。”说起这个冯臻有些不自然撇过眼,虽然觉得挺丢人的,但是冯臻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对蒋立坤撒谎,以导致不必要的后果。
蒋立坤脸色一变,那里龙蛇混杂,说不得冯臻当时就吃亏了,扒起衣服上下察看一遍,紧张道:“哪里伤着没有,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冯臻默然。
他当时被恶心得不行,杨帆是怎样的人他心里大概也有些底,但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他,一举一动都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当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不成?当然,冯臻最郁闷得是,他和杨帆平时少有交集,就是在学校碰见的机会都少,想来想去,都觉得古怪。
在没有直接证据说明那个人是杨帆之前,他不想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而以蒋立坤的性子,说不得当场就要爆发。
“你别闹性子啊,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冯臻好笑得看着这个大男孩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架势,心中那股郁闷反而消散许多,他只信一个理---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杨帆会自食其果的。
“你就是不相信我,”蒋立坤气得直哼哼,赖在冯臻身上不肯挪开,猪拱鼻子似的蹭着冯臻的脸颊,嘟嘟囔囔地抱怨,只是眯起的眼睛在冯臻看不到的地方看起来更加幽暗深邃了。
冯臻莞尔轻笑,抱着他的脑袋哄了几句,结果这货儿还没完了,磨蹭来磨蹭去眼看就要不正经了,抬脚就将人踹开,挑着眉冷眼看人,“闹闹就行,你还没完没了了,你当你三岁娃娃呢。”
“哎哟,那你再亲亲我,我都被你踹伤了……”
“再闹就抽你啊,别闹,别闹,哈哈……”
而另一边,杨帆在惊慌跑开之后,在某个僻静角落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这才换上平时惯有的那副怯生生的笑脸。
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伸出一只手将他大力拉扯了进去,牛高马大的杨世平一下就将杨帆给拽到了他身边,等他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他家好大哥正一脸心照不宣地和里面已经久坐的几个中年人打了个暧昧的笑脸,顺手带杨帆坐到他们身旁。
略带粗茧的大手顺势溜到腰畔,杨帆差点没惊得直接跳起来,只是多次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若是自己敢驳了这人的面子,回去肯定逃不过一顿收拾。
“这次能争取到x区的开发权,还是多亏了黄科长的暗中相助,来,这杯酒我敬您。”杨世平打小跟在他父亲身边应酬见世面,对于这些场面话自然是信手拈来。
“杨公子客气了,谁不知道这次是杨公子除了大力,相信这次合作之后,我们还有更多的共荣之机,干!”黄科长捻起一杯玻璃杯起身迎合,衣冠楚楚的面容下早已毁尽了他那张方脸阔眉的正义之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眼里的那抹精光赫然暴露了他的野心。
杨帆暗暗攥紧藏在腿边的手指,眸色几经变幻,等到杨世平再三暗示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