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意识起,我便是无数苍茫黄沙中的一颗普通的粉尘,被埋在暗无天日的黄沙中。无论我如何用力都无法从那埋着我的无数兄弟中出来,那么是那样的紧密,甚至没有一丝缝隙。我时常想念被黄沙掩盖上的白色光亮,我喜欢光,可无奈的是我从未看到过。
我经常大叫着,用着全身的力气想要往那黑暗的看似无尽的头上去挤,可我那兄弟姐妹们却像是和我作对,无论我怎么说好话、哀求它们都从来没有给我腾出过哪怕是一丝的缝隙,甚至这么久,从来没有回过我一句话。
漫长的岁月中,我时常听到黄沙外的声响,有刮风声,下雨声。我很喜欢雨落在身体上的感觉,但是在这黑暗中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没紧实的甚至从没有让一滴雨水流到过我的身体上,我感觉我怪要绝望了……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不知道外面到底依旧经历过了多少个日出日落。终于有一日,我在这只有风声雨声的黄沙里,听到了车轮滚动,镣铐相撞的响声。突然有股强压从我的头上袭来,一时间本就被挤的没有一丝缝隙的黄沙变的更加紧实了,我甚至能够听到那沙与沙之间的摩擦之声。我兴奋极了,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从未移动过半分的我竟然随着那一股力而迅速的向一侧移动。
那风声越来越响了,就像是在我耳边似的,我兴奋着,终于离那地面又近一步了。
“终于,来了。”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像是等待万年终于看到阳光似的,感叹着惆怅着希望着,轻松里却又沉重。
那车马之声随着那人的声音,淹没在了阵阵风声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狐王,往事如烟前尘过往不过一梦,你我皆位列仙班,更是应该懂得向前看的道理,深陷其中只会越缠越深。”
“呵……”狐王惆怅的讽刺说着,“我今日来,便是想要早日脱离那往日的苦海。”
“既然你知道苦海无边,那便速速让开,我等三人马上便要带他回凌霄殿复命。”
“不能复了,”狐王的声音冷若冰霜。
“狐王,他经历六世轮回,七情六欲五感俱失,劫后余生从此一干二净,你便应该就此放下。”
“放下……”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惆怅悲凉,“放不下……”
接着大风气云雾尘土皆飞扬,我听到了刀剑出鞘兵刃相接之声,狂风便吹的越来越厉害了,渐渐的,我甚至能够透过那隔着层层无数的黄沙中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
兵刃相触之间,另外一个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执着,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斗过我兄弟三人吗。”
“哼。”他一声冷笑,不予回答。
“如此,便莫怪我了……”那人说完,一串叮当犹如水滴奏响的声音便响彻了天籁,接着我就听到了兵刃掉地和那人痛彻心扉的喊叫声。
那人笑着,呼了一声走,瞬间那压迫在我头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一股飓风响起,一瞬间,我便看到了那刺得我睁不开眼的光芒。
我听到天马仰天长啸的声音,那四个蹄子上伸出火花的天马,是最上品的。狂风中,我看到那坐在四匹不同天马浑身散发着不同颜色华光的神仙。他们用手中依旧抓着属于自己的兵刃,他们驾驭着天马领着一辆黑晶石铸成的囚车,而拉着那一辆囚车的则是四角踏云,口喷三尺火焰,尾巴满是黑色尖刺的辟邪。
我被那飓风刮倒了天上,一阵天摇地动,恶心的脑袋直冒烟,可却又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停下哪怕一刻钟,只能不停的,不停的随着那风摇摇摆摆的吹着。
渐渐的,那在天空中跑着的天马离我越来越近,而我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囚困在黑晶石囚车里的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囚服,长长的黑发全都散落在肩膀上,合着那黑色的囚车竟然分辨不出分毫。他微低着头,如果不是那被发丝覆盖住的眼里那邪魅的又好似婴儿的眼,我差点都要分不出来哪里是人,哪里是车来。
忽的,又是一阵风吹来,竟是将我直接朝着那小的还不如一把刀大的囚车口吹去。就在我碰到那坚硬且冰凉的囚车时,我竟然忍不住的狂喜起来。自己竟然被吹到了那口子的缝隙之中,我心中激动万分,终于,终于能够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满是黄沙的地方了!
我想着,便向着那囚车下看去,再见啦,这个囚牢!是啊,这里就是我的囚牢。但是,很快我就脱离苦海啦!我高兴的想着,忽然在那茫茫看不到边的黄沙之中,竟然看到了一团不属于这里的白色影子。他浑身颤抖,一双猩红如血的眼一直看着我,好几次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都因为无力而跌倒。他白色的发在空中肆意的舞动着,就和他那一双血红愤怒绝望却又悲戚的眼一样诉说着心中的怨气,满是不甘,他那声嘶力竭的愤怒之声,全淹没在了狂风之中,可在我耳边呼啸的风听起来却又向是他的声音一样,满是愤怒怨恨还有着我不懂的悲哀。
我想要仔细的去听,突然,眼前一黑,一双冰凉冰凉带着地狱腐蚀之气的手将我握住。再松开手时,第一眼便是一双妖媚的满是狡黠的眼。他眨着一双细长的凤眼,看着我,随后脸上扬起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口齿不清的说道:“抓住了。”他说着,便像是小孩一样傻笑起来。
他看了我许久,渐渐的那杀笑着的眼不知何时竟然染上了戾气,那刚才还满是欣喜的目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