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完整地再弹一首曲子吧,”碧云向后面翻了翻,找到一首稍有难度的曲子。
她的手指的筋腱断裂了,不能再弹琴,经过手术和康复,已经恢复了活动的能力,可是她的心头始终是笼罩着一层阴影,不敢再碰那架钢琴,但是今天,这个孩子的渴望,竟然让她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重新弹琴。她惊喜地发现,手指竟然还是那么灵活的,只是多日不练了,指法有些生疏了。
“天啊,凯蒂,你弹的可真好。”汉娜夫人站在门外,情不不禁地为她的精彩演奏鼓掌。“看不出来,你还是多才多艺的。”
“汉娜夫人。”
“对了,今天晚上有个舞会,你一起来参加吧,都是些熟人。”
“不,不,夫人,我还是在这里陪杰米吧。”碧云显得有些紧张,回绝了她的邀请。
“为什么不呢?来吧,杰米让女仆来照看一会儿。我的裁缝已经到了,我找了我结婚以前穿过的一件裙子,让他为你稍作修改就能穿,他的手艺棒极了。”
“可是,夫人……”
***
碧云有些具足无措,她待在大厅最隐蔽的角落里,然而,这个众人口中的“白马王子”却径直地向她走来,再三邀请同她跳舞。
“小姐,跳一支舞吧。”
“抱歉,我不会跳。”
“跳一支吧。”
“我真的不会……”
“不行,您必须要答应!”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碧云皱着眉,有些诧异地望向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听他的口气是在强迫她,这是在西方国家的舞会上很少遇到的事情。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温和了起来,爽朗地笑了声,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因为,有一位美丽的公主,还欠我半支舞。”
“你……”碧云越发觉得对方那双碧绿的眼睛,似曾相识。“你是万圣节舞会上的那个……卡西莫多!”碧云吃惊地望着他,那张丑陋无比的钟楼怪人的面具下,竟然是这么英俊的面孔。“今天你穿的衣服比较合身,不会再被绊倒了。”
“哈哈,”他皱着宽阔的剑眉,“那一次可真是窘迫,错失了和你跳舞的好机会。”
“好吧,可是……”她还没有说完下面半句话,‘只能陪他跳完这半支舞’,整个人就被他强有力地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在学校里她主修芭蕾,可也学过很多种的舞蹈,快步、狐步、华尔兹,这些国际通用的交际舞蹈,她都能驾轻就熟,和没有经过专业舞蹈训练的人完全是两种状态和水平,特别是维也纳华尔兹,那反复而快速的旋转让常人眩晕。她的舞姿标准而优雅,或许是因为身材娇小的缘故,跳起来显得格外轻盈而飘逸。
她本意是只跳一支舞的,却足足被这个家伙霸占了一个晚上,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缠着她,在那些夫人们异样的眼光中,跳完最后一支牛仔舞。这种舞向来是以消耗体力著称的,况且她的体力早就不及他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失时机地拉着她来到了露台上,递给她一杯饮料。
“你跳的真好。”碧云称赞了他一句,“是专业的水准。”
“谢谢,”他不假思虑地把她的赞美照单全收,“我的母亲她非常爱好举办各类聚会和舞会,久而久之,我也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碧云微笑不语,喝了一口玻璃杯子里的饮料,随意地跟他聊了几句。望着他那身笔挺的党卫军黑色礼服,她情不自禁地问到:“威施尔,你为什么要入伍?”
“说不上来,事实上,我当兵之前在首都银行工作,是个会计员。”
“什么?”碧云狐疑地望着他。
“我是学金融的,毕业于莱比锡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银行工作。”
“哦……”碧云点点头,“那怎么又想到参军了呢?”
“因为在银行,除了应付客户,还要终日跟繁琐的报表和数据打交道,回家又要面对我的母亲的唠叨……”
“您的母亲她?”看他一脸颇为此事烦恼的表情,碧云咬着唇忍住笑意。
“她终日除了宴客就是唠叨,我的父亲非常惧内,什么都由着她,还有我的三个姐姐,自从参军之后,我可以借口住在营地里,不必回家面对那群难缠的女人。”
“啊,原来如此。”碧云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与她以往听到的那些理由大不相同,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家族义务或者是荣誉责任,虽然他身材高大健壮,却有几分孩子气,看着他澄澈的眼睛和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他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星光一样闪烁,“人生要做各种各样的尝试,才知道哪个选择最适合自己。”
“麦克斯*威施尔中尉,一位22岁的中尉军官,”碧云打量着他微笑着说:“那么你的仕途还算是一帆风顺的了。”
“到目前为止,还算是顺利。”他簇了簇剑眉,“不知道什么原因,无论在银行还是军队,我似乎总是得到上司的信任和重用。”
“你总是这么乐观么?”碧云情不自禁地反问了他一句,或许因为眼前的威施尔中尉和他同样都那么英俊,所以不自觉地去做个比较,他们之中刚过而立之年便是帝国的上将了,还在为了稳固地位继续上升步步为营,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却是如此乐天知命。
“这有什么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