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也不同他‘见外’,直接问道:“晋大哥没来?”
宋元驹脸上的笑意不减,却是点了头说道:“公子临时有些事情绊住了脚,今日怕是过不来了,特地让我来同孔先生还有姑娘知会一声,今日不必等他了。”
只是不能如约前来,左右不过一顿火锅,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江樱也无太多失望,只点了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先生的。”
宋元驹笑着点头,“如此甚好,我也不必再去特意寻见叨扰孔先生了。”
“等等……”江樱见他欲作礼告辞,才又忽地想起什么似得,问道:“晋大哥他没遇着什么麻烦事罢?”
这反应……
宋元驹“哈”的短笑了一声,摇头道:“并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只是晋公临时有事要与公子细谈,故才脱不开身——姑娘就不必担忧了。”
江樱仿佛没听出他口气中的调笑之意,当即放心地点头,不忘道:“有劳宋大哥走这一趟了。”
“奉命行事而已。”宋元驹微微笑着作礼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了。
江樱目送了他片刻,复也转回了头继续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梁文青边走边拿眼风瞄着她。
只见江樱时不时地翻着菜篮子里的茭白萝卜白菜等,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也不看路,待将菜篮子翻看了一通,末了还微微皱眉轻叹了口气。
“不高兴了?”梁文青适时地出声,却不是安慰的言辞,“说的好好的,说不来就不来,真让人没办法不闹心啊……你说这男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烦意乱?”
这口气既不像是安慰,也谈不上感慨,反而怎么听怎么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
倒不是这姑娘心理阴暗分裂,老盼着别人不好,而是……这是作为一个刚被狠狠拒绝了一场的姑娘在面对同病相怜之人之时,所能做出的最正常的反应。
这种感觉好比是自己刚狠狠摔了一跤,刚爬起来却见身边的人也紧跟着摔了一跤……具体心态虽然不好形容,但复杂中总会找到些许莫名的平衡感。
这种矛盾,也正是女人的奇特之处。
江樱却不具有成人之美的觉悟,抬了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单是这些青菜太过于单调了,待会儿去厨房瞧瞧有没有干香菇干木耳之类的,再多凑几样出来吧——”
梁文青愕然,只“哦”了一声,一脸挫败的随她去了厨房。
……
而此时,晋起正在晋擎云的书房里盘腿坐着,微微垂着蓝眸,做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韩家狼子野心,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晋擎云捏着手中的紫砂茶碗,目光沉沉地说道。
“这才安分了不过数月,竟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吞并了殷替殷滔两路叛军……长此以往,怕是要不了五六个年头,这天下就得改姓韩了,真也是肆无忌惮,丝毫未将我连城晋氏放在眼里!”
原本以为‘瘟疫’的事情至少会让韩家实力大减个三五年,谁料想竟半路出了差池,且换了掌权人的韩家竟全然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不顾休养生息,反而兵行险招,更堂而皇之的抛却了士族之间的约定。
晋起听罢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为了更好的得到他的信赖,晋擎云近来在许多事情上已不会刻意隐瞒他,也会时常喊他过来,说一些当下的时局与形势。
这一行为,遭到了晋觅的极大不满。
因为所有的人仿佛都看得出来,晋擎云是在着意的‘培养’他。
可晋起知道他这只是在做给冬烈和冬珠看。
当然,亦是在做着铺垫。
大约是觉得到时候该拿他这把刀出去开路杀敌了罢——
“虽然我晋家论底蕴,论实力皆不输他韩家半分,可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处于这乱世之中,纵然你无意同人相争,但却免不了被他人虎视眈眈——要想屹立不倒,不被这乱世所更替掉,必须要具备绝对强大的实力。”晋擎云目光如炬地望着下面的少年,问道:“然之,这些道理你可明白吗?”
晋起迎上他的目光,点头道:“孙儿明白。”
晋擎云面露欣慰之色,后话锋一改,面带正色地说道:“圣上近来正为西北处的反乱战事烦忧不已,就此已经召见过你二叔数次。”
“祖父打算出兵?”晋起语带猜测,不忘带着适当的惊愕。
“不错。”晋擎云道:“我打算差遣嬴将军前往镇压,也欲借此时机让你出去长一长见识,你可愿意吗?”
口气里满满都是栽培之意与看重。
士族子弟中能有机会亲自上战场的少之又少,而不管功劳大小,只要打了胜仗,于日后而言,都是一笔浓重的荣耀。
纵然西北边疆藩王虽与游牧族暗中勾结,力量不容小觑,然而面对晋家这样的对手,怕是还得要再三掂量的。
更何况晋擎云还派出了心腹爱将嬴穹出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将这份荣耀稳稳妥妥的送到了晋起手中。
前世的他信以为真,故才会如此甘愿的为晋家抛头颅洒热血。
晋起似思考了片刻,后才道:“孙儿愿意前往——”
晋擎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而后道:“待过了十五便启程吧。”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在风国人眼中,其隆重的程度不亚于春节,只有过了上元节,才真正算是开始了新的一年,故而十分重视。
却听晋起说道:“依孙儿之见,出了正月再动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