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在泰伦斯面前的健谈,他一向寡言阴沉,要不是安格斯始终态度不变地和他交流,按照这样的性格早就被其他人孤立了。但埃塞亚并不愿意同安格斯有过多的交际,他虽然不常说话,但这并不代表他愚钝单纯。相反,因为浸*本的缘故,埃塞亚心思通透早熟,很快看穿了安格斯热心宽和的外表下隐藏的冷淡。
这是一个狡诈无情的人,
正因如此,他更加忧心起泰伦斯的处境来。
埃塞亚拿着毛巾走进浴室,温热的水蒸气很快把他包裹起来。
他努力学习,进入皇家魔武学院,终于接近了那个人的身边,但他还没有证明自己能力,明天的比赛一定要拼尽全力!
另一边,泰伦斯也回到房间,兰瑟正在里面等他。
因为比起平常回来的时间要晚,兰瑟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他在泰伦斯回来的时候舒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您独自一人在夜晚出行还是太危险了,我实在没法这样安心坐着等待您回来。”
“你对我保护过头了,兰瑟。”泰伦斯一边脱下法师袍,一边随口回答道。实在是因为类似于这样的话兰瑟说得太多,泰伦斯只好将其当做无意义的重复语句,听过之后就抛之脑后——反正他不可能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让兰瑟像副盔甲一样杵在自己身旁,那可太特立独行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兰瑟每一次关心他的话语和行为都像是一针强心剂,让泰伦斯确认到这个男人的忠诚心。作为一个骑士来说,兰瑟·舍文利厄足够合格,他的忠诚专一而真挚。泰伦斯已经不会再把他和安格斯联系在一起,那主观上的怀疑渐渐消失。
兰瑟皱了皱眉,他自己也认为泰伦斯说的正是事实。他对泰伦斯的关注几乎到了分秒不离的地步,这不太正常。就像他明知道泰伦斯其实实力不弱,却仍忍不住时时担忧一样,这份对效忠者的挂念一点一点脱离理智从容的范围,而他正在被胶着躁动的情绪所支配。
这让兰瑟有些忧虑,无法正确判断泰伦斯的决定是否危险,也无法理智地确认他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那他这个骑士未免太过失职。可兰瑟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泰伦斯完全不理解金发骑士独自沉思的苦闷,他松了松上衣的领带,靠坐在沙发上,思考起今天的事情来。
那个使用生命魔法的法师不知是从哪里翻阅到的法阵,既粗糙又野蛮。由于黑法师们缺乏传承,每一个妄想踏入生命魔法领域的法师们都只能从历史书上找到只言片语,来作为初学的依据。
就像流传甚广的誓约书,由于它需要誓约双方的鲜血,所以大家普遍以为所谓的生命魔法离不开血液,就连史书上也这样说道——“黑法师从鲜血中寻找永生”,但这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个误会。除了指使亡灵、炼制死尸的邪恶法术,没有哪个生命魔法需要从浓郁的鲜血中获得力量。想想吧,同样都是元素魔法的一种,光明系就只需要吟唱来治愈创伤,没道理其他的元素魔法还要另辟蹊径。
鲜血在生命魔法中只是作为灵魂刻印的依据,但人们都曲解了它本身的含义。
这就是黑法师为什么人人喊打的原因,任谁都会害怕一个鲜血淋漓的邪恶形象。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法师们自己的愚钝所造成,但泰伦斯相信,作为把黑法师视作眼中钉的教会,肯定在舆论的推波助澜上下了不少力。
但在另一方面,也正因为这样近乎蒙骗似的的误导,叫不少法师走上邪路——少女的处/子之血、幼儿的骸骨、亡者的头颅……偏执的法师们认为施术的材料越是接近生命与死亡,越是能带来强大的生命之力。正是在这样扭曲的思想之下,才会有死灵肆虐、僵尸屠城的残酷历史。
若是今天晚上那名法师使用的是人血,那么泰伦斯下定决心要杀的人选早就换成了他。而他没有,那么泰伦斯反倒抓住了一个有力的机会。
他连接上亚当的通讯器——如果要把那名法师归为同伴的话,细致的身份调查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