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富人就有穷人,有山珍海味,便有穷困潦倒。倘若没了穷人,那富人也不称之为富人了。
衍都是大虞王朝的都城,是京畿重地,是最繁华的城。但是它也有穷人,并且划分了专门的穷人区。
穿过一层内墙,郁锦鸾一行人来到了外城区的东部——穷人汇聚地。
才刚刚踏入东部,繁华的叫卖声以及热闹的店铺便戏法似的通通不见了。触目所及是低矮的泥土墙,破烂的木质小门,以及有些褴褛的衣衫。一阵风刮过,几朵枯叶随风起舞,转了几个圈又落到地上,平添了几分凄凉。
冬卉书琴几个丫鬟早就惊讶不已,她们很小就做了安乐侯府的丫鬟,听双等人甚至是家生子,自是没有见过这等贫穷的地方的,此刻早就讶异的捂住了唇。
郁锦鸾望了望自己身上华丽的绸缎衫子,再看看丫鬟小厮们也皆是良好的棉布衣服,又看向那拉起的绳子上晾晒的带着补丁的粗麻布,不由一声喟叹。
未过多久,冬卉便寻到了白蔚然家所在的穷人巷,郁锦鸾落下了轿帘,试图隔绝那渴望艳羡的目光。
蓦地,轿子落地,冬卉悄声问道,“小姐,到了,可是敲门?”
郁锦鸾微沉吟,制止了冬卉欲敲门的举动。她拉开轿门,大步的踏了出去。
入目的是一扇破了一半另一半也几近烂掉的门,一眼便可以看到里面漆黑低矮的小屋。内屋的门也未好多少,虽未烂掉,却腐朽的不禁一拳。再看那窗子斜斜的挂着,摇摇欲坠,随风摇摆。院落里碎了几只破旧的粗瓷碗。
郁锦鸾暗叹,这位未来的皇商生活的可真够凄惨的啊。
“有人吗?”郁锦鸾挥手示意,冬卉上前脆生问道。
连连唤了数遍,方有一个东倒西歪站不稳浑身散发臭气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一身脏旧不堪的夹衣,头发凌乱似一年未洗,斜斜的打了绺子。
“谁……谁啊。”男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拿了劣质的辣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郁锦鸾皱皱眉,她素来有洁癖。
“白先生。”郁锦鸾唤了他一声,正欲再说话,却听闻男子一声悲呛的笑声。
“呵呵……哪里还有先生,不过一泥腿子尔。”白蔚然自嘲的笑了笑,“这……位小姐,找我……做什么。”
郁锦鸾看着醉醺醺男子,眼里冷冽无比,声音却平静道,“听双,给他醒酒。”
听双领命,指了几人去井里汲了些水,舀了一桶,对准白蔚然,从头到脚狠狠地浇灌了下去。
男子狠狠地打了几个哆嗦,方才混沌的目光已然清醒,连声音也不再磕磕巴巴。“这位姑娘,寻在下何事?”
效果很好,郁锦鸾微微扬起唇角,她走上前,虽然身高只到白蔚然胸口,气势却丝毫不减。她在他身边来回踱了几圈,看的白蔚然浑身不自在,方开口,声音清冽,“听闻,曾经的白大才子落魄不堪,故来看看。”
白蔚然忍不住低沉了脸色,声音带了微微的怒气,“在下是落魄了,但也不稀罕人观赏。”
郁锦鸾微微低沉了眼睑,声音却拔高了几分,带了几丝戏谑,“怎么?我要看你,你要拒绝?你有资本和我抗衡么?”
白蔚然一滞,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方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没有。”
“呵呵呵呵。”郁锦鸾笑了,清脆的笑声引得白蔚然侧目,“对,你没有资本和我抗衡,所以即使我把你当妓子一样观赏,你也只能承受!”
白蔚然的脸腾的红了,蓦然又紫了,到最后彻底黑了。他握拳难堪道,“请小姐不要侮辱人。”
郁锦鸾侧着头,目光纯净而单纯,嘴里却吐出让白蔚然几乎疯掉的话语,“我侮辱人了吗?你是人吗?一只半生不死的酒鬼而已。”言罢,她兀自冷笑。
白蔚然面皮呈现极其精彩的颜色变换,脑海中影像片段划过。他想起从前的潇洒得意,想起从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自己,想起从前立过的豪言壮志。又想起发现父母惨死,家财被掠夺一空的情景,想起妹妹被绑走时闪泪的目光。
他猛地跪在了地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低低的嚎叫声,凄厉到令人闻之变色。
丫鬟们皆不忍的转过头,唯郁锦鸾双目冷然的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他在对抗心魔。
蓦地,她略略弯腰,靠近白蔚然的耳际,红润的小嘴里不断地吐出冷冷的话语。
“白蔚然,看到你父母的死不瞑目了吗?”
“想起他们对你的殷殷期望了吗?”
“你这般落魄而死对得起他们吗?”
“难道你不想为你父母报仇?”
“难道你不想找回你妹妹?”
“啊。”白蔚然惨叫一声,倏地倒在地上,脏兮兮的面容上大滴的汗水滚滚而落,浮现脱力的苍白。
郁锦鸾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恶狠狠道,“不要太窝囊的死去!”言罢,她转身坐回轿子,却没有关闭轿门,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如同烂泥一样的白蔚然。
过了一会,又或者对他来说过了很久很久,仿若一辈子那么久,白蔚然才缓过力气,他慢慢的爬起,跪在轿子面前,低低哽咽,“告诉我,我要该怎么做。”
“财力是一切的基础,我为你提供钱,你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它翻倍。”郁锦鸾淡淡道,“而且,我会替你找到你妹妹的。”
白蔚然的目光蓦地一亮,他期盼的看着郁锦鸾,“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