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湘云回过神来,嘻嘻一笑,也与黛玉叽叽咕咕八卦起这事来。
只是,这话愈往里说,那心里就愈象猫儿挠似的。在问怎地还没回来?”后,湘云就转着眼珠又开始打主意“……要不咱们……”
黛玉拿指头一点她的腮,悄声笑道:“我劝你消停点罢……你先时没听那婆子说么,薛姐姐一回去,就与二舅母命人看紧了门户。想是不愿让人知晓呢。”
“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不论好事坏事,再没有让下人们议论主子的道理。”
湘云知她说得没错,奈何心里那只猫儿挠得太痒,只得臭着脸大力地往榻上一坐,嘟哝道:“就不信你不好奇……”
黛玉笑道:“谁说不好奇了。只是现下心急吃不着热豆腐,还是静心’回来罢……”她虽然能骛定结果,但也不是不好奇过程的,都这许久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只是有一条她是极能肯定的:香菱母女俩一定能成功相认。不然,那千百种法子里,她为何要选这种——现在那里作主的全是女人,且大多都是做了母亲的,母爱,是最能让她们引起共鸣的感情。在她们眼里,母亲的指认,是世上最有效的判断;谁家母亲会错认自己的孩子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谁都不会打心底里反对一点:只有母亲,最有权要回自己的孩子……毕竟,那位母亲,可是她们中的一员呢……
“对了,老太太的寿诞可近了,你的那幅观音像可绣完了,要不要帮你?”黛玉被湘云的坐立难安磨得无法,干脆引着她说点别的。
“嗯,连着绣着了几个晚上,已经绣完了……”湘云在地下转着圈,随口答道。
黛玉听了不由念叨:“做什么晚上做这些?绣活本就费眼睛,你可别仗着咱们年岁小,就以为没事……”这会子可没有眼镜这些东西。
“……知道了,好罗嗦的林姐姐。”湘云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嘟着嘴给黛玉顶了回来。黛玉也是心中一动,想起些什么来,不再追问。
宝玉冲进内书房时喘得较先时那个报信的小丫头轻,阵仗却比她大,袭人领着碧痕跟在宝玉后面撵进来。一面叹气一面念叨着“哎,哪里就急成这样了,且将这身衣服先换了罢,落了好些雪点子在上面,一会子寒气浸进去,又该唤冷了……”边说着边给宝玉宽着外面的大坎肩。
宝玉由着她俩摆弄,只管兴冲冲地向着姐妹们道:“你们可知道今个儿出了件奇事……”
“可是香菱认母的事,咱们正等你呢……”湘云跳将起来,扑向宝玉。
宝玉正抬着手让丫头们侍候着换衣裳,笑道:“正是这事,你们早知道了?……真真是可叹可怜啊……”
黛玉一把没拉住湘云,只得打断宝玉道:“哎,你且等会儿……”复向姐妹们道:“论理儿这可是薛姐姐的家事,咱们姐妹问问原是关心的意思,却也该让这些丫头们下去才是,没得让她们以为她们也可以这般议论主子呢……”边说边瞧了眼袭人。
黛玉这话说得虽不大气,可占着理儿,余下几人要说自个儿的丫头不会这样,可最贤惠的袭人才将出得这事,人又站在这屋里呢,是以俱不好驳,纷纷挥手让各自跟过来顽耍的丫头都退了出去。
袭人正站在宝玉身前给他系扣子呢,闻言不由撇了宝玉一眼。湘云却在旁催道:“这会子在屋里又不出去的,你快出去罢……咱们也还急着说正事呢。”
袭人听了忙低头称是,又低声与宝玉道:“那我出去了。”宝玉却是不及回她,已被湘云一把拉往榻前,“我们先听个小丫头来报信,说到……后来如何了?”
后来……
“……甄夫人醒过来后……甄夫人?甄夫人就是乐善王爷甄侧妃的娘家嫂子,听说她家老爷因女儿走失,遍寻不着后,痛不欲生,大病一场。病好后不知被哪路神仙看中,怜他爱女心切,竟就收去做了徒弟。今日之事,只怕也定是那神仙相助……额,说回来说回来……那甄夫人醒来后,哭说香菱是她五岁上走失的女儿英莲,求侧妃给她做主……众人看她俩眉目间确是有六七分象,且又听甄夫人说她女儿眉间也有颗红痣,是以虽走失了七八年,但却均信了个五成。
那香菱先时只是怔怔的站着,后来听着甄夫人哭诉,方不觉流出泪来,却仍是呆站在地下不动。侧妃瞧着奇怪,问她为何如此,那香菱只不作声。众人几当她是哑巴,那甄夫人更是搂着她跪在地上哭得天晕地暗。谁知香菱忽地自甄夫人怀中抽出只手来狠狠地咬了一口,只咬的鲜血长流,唬得夫人们一片惊慌,方听她悄声地问抱着她的甄夫人道:“娘,这……不是在做梦么?”众人这才缓过神来,连连劝她不是做梦,那香菱方才轻声说起话来。
……原是那拐子拐了她后,让她认其为父,再不许她提幼时旧事,若有哭闹或提及,就是一顿毒打,平日里稍有不是,也是非打即骂,是以到后来她连梦里也不敢多说多做……方才她只当在梦中呢,想着只要她不出声,梦就不会醒,那拐子也就不会知道……
我再听不得这话,忍不住就落了泪……又不止我一人哭了,老太太、太太都陪着落了回泪,凤姐姐陪着甄侧妃来劝了好一会才算止住……她母女两个就说起些家中旧事来,香菱不仅形容了她父亲两句,且还提了两个幼时照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