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斯叹了口气,说:“毕菲,我想起一句话。”/p

毕菲扭过头看着她,说:“什么,郑警官?”/p

“我们原谅别人,其实是在原谅自己。”郑思斯说完,拍了拍毕菲的肩膀,问:“你要跟我说什么?”/p

毕菲把两只手放进兜里,用脚扒拉着地上的一粒小石子,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p

郑思斯忽然感觉自己在毕菲面前——那叫一个成熟,不免有几分得意,却也感觉到有责任压在心头的几分沉重。她也把双手放在了裤兜里,开口说道:“毕菲,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原谅自己了。不是今天突然一下原谅的,应该是经历过一段时间了。而你原谅自己,是从原谅别人开始的。”/p

其实毕菲心里还不太想原谅自己,但这话是郑思斯说的,让她不得不再考虑考虑。毕菲把目光看向别的地方。她们站在医院的人行道上,两边是草坪,草坪里还有几棵圣诞树,看样子树龄不短了,针状的树叶郁郁葱葱,虽然每一根叶子非常细小,加在一起却使得整棵树枝繁叶茂、亭亭如盖。人们在树旁的道路上川流不息,大多行色匆匆,树和草们却始终从容安静、默默向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这些树,还是因为旁边站着郑思斯,或者今天经历的这些事情,毕菲发现自己的内心也变得不那么焦躁了……好吧,让我想想,原谅自己……并不觉得,原谅别人……毕菲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原谅了吗?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石美儿。”/p

郑思斯微微一笑,说:“其实你已经原谅她了。”/p

“我怎么不知道?”毕菲道。话虽如此,可她知道,自己真的不像之前那么对石美儿恨之入骨了。尤其是石美儿对她说她们谁也不欠谁的时候。/p

只听郑思斯说:“原谅别人里的别人,并不一定就是石美儿呀。你替我们指认了视频里的女孩,我们对你的感谢是很真诚的。毕菲你在看这些视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这些女孩的遭遇和我一样,我一定要帮帮她们?”/p

毕菲没说话,点了点头。/p

郑思斯接着说道:“你一定不会觉得这是她们的错,不会去责怪她们,对吧?”/p

毕菲又点头。/p

郑思斯眼神发亮,笑眯眯地看着毕菲,说:“你帮了她们,就是帮了自己。你不会责怪她们,干嘛要责怪自己呢?”说着,郑思斯看了看毕菲表情,知道自己并没有说服毕菲,便接着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理由责怪自己……”——郑思斯耸了耸肩,谁还没有年轻过——“这也许只是一种思维惯性。好吧,让我们换种说法。你同情她们,帮助我们将罪犯绳之于法,这让你的内心发生了改变,不再像以往那么讨厌自己了。可你仍然讨厌石美儿,或者说,更讨厌了。”/p

毕菲不觉抬起头,一副希望郑思斯说下去的表情。/p

郑思斯接着说道:“其实我想说,这也是其他人给了你面对的勇气。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一件事情,如果单单只为了自己,我们往往很难坚持。如果为了别人——这是一个很重的理由,足够我们把那件事情给做了。”/p

毕菲想了想,说:“也许吧。比方以前说是要减肥锻炼身体早上去跑步,可到了早上起不来也就算了。可如果跟别人约好一起跑步,再困也会坚持从床上爬起来。”/p

郑思斯点了点头,说:“你认为刺杀石美儿不仅为了你自己,还为了那些你们共同的同学朋友?”/p

毕菲愣了愣,她第一次觉得不太想提起“刺杀”这件事情来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p

郑思斯说:“今天,你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石美儿,她的形象也在你心中有所转变,从可恨变成了可怜……你知道吗,毕菲?我看到的是,你在石美儿眼中的形象也在转变。石美儿以前并不想去体会你有什么感受,为了田天赐或者说为了生存,她甚至不体会自己的感受。你捅了她一刀,让她明白你内心的恨,同时也消解了她内心不正常的自我保护的屏障。我不知道石美儿有没有想得很清楚,也许她只凭着内心敏感认知的天赋,于是,她原谅了你,其实也是原谅了她自己。”/p

毕菲眨了眨眼睛,什么“自我保护的屏障,敏感认知的天赋”,不懂。不过关于原不原谅,她能理解。刚才在石美儿病床前的那一瞬间,毕菲觉得她与石美儿相互理解了,甚至达成了某种默契……明白了这个,倒让毕菲一愣,这原本并不是她来这里的原因。这样的结果好还是不好,自己接受还是不接受?她要好好想想。/p

郑思斯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拍了一下毕菲的肩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另外,毕菲,我相信你。你已经原谅了自己,肯定也能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p

说着,郑思斯挥了挥手,朝停车场走去。当她要拐弯的时候回过头不经意地一瞥,看见毕菲朝住院部大楼走的时候迎面遇上了石美丽。郑思斯不由停住脚步,多看了两眼。只见毕菲大概是想跟石美丽打个招呼,而石美丽却仿佛没看见毕菲一般,绕开就走。看上去石美丽像是生病了一般,不停地用手去擦鼻子,神情也有些恍惚。绕开毕菲之后,石美丽拿出手机打起电话来。出于职业习惯,郑思斯快步跟了上去,一边用身边的人尽量做一个遮挡。自己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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