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剑捏了捏拳心,跟在一身黑袍的男人身后,竟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紧张。/p
“待会儿见了人,机灵些,”刘庐山捻着手指,眸底闪过几丝精光,右嘴角略微上扬,背着手一步一步往山上走。/p
“是,”齐剑乖巧应答。/p
三天前七月龛守护与刑罚司弟子浩浩荡荡去凌峭峰催促玄华尊者上龛取人,刘庐山不知道生了什么心思,生生磨到现在才上七月龛,而且还将自己也带了过来。/p
时别当日面见青舒尊者,才过去一个月而已。/p
尊者说会帮他修复经脉,但一个月了都杳无音信。/p
齐剑虽然心急,但经过被赶出内门、连番受辱一事,他倒也沉得住气。/p
只是马上要见到万俟青舒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p
说不清是期待尊者将他带出魔涝,还是仰仗尊者助他变强、帮他报仇。/p
弟子前来通报时,奚泱正倚在拳头上在树荫下打瞌睡。近来烈日当头,暖洋洋的容易犯困。/p
“尊者,凌峭峰峰主正在大殿内等着呢。”/p
“嗯……”奚泱轻轻嗯了一声,缓了好一会儿才浅浅睁眼,白皙如玉的睡颜初醒,伴着夏日从繁茂枝叶缝隙间倾斜而下的光晕,仿佛被阳光偏爱的神明,睁眸那刹,四下皆沉寂。/p
唯有阳光得到师尊的宠爱,得以在他身上驻足停留。正在站军姿的祁九黎全部视线都放在了奚泱所在的方位。/p
师尊怎样都是好看的。/p
他喜欢看阳光懒懒地洒在师尊身上的样子。/p
容祉缓缓朝奚泱靠近:“青舒。”/p
“师叔,我去去就回。”/p
“有我呢,”容祉冲奚泱笑着淡淡点头。/p
祁九黎收回视线。/p
从前天开始,梅刀桩里的阵法,会将所有人修为压制在辟谷二阶的水平。/p
修为压制后,脚底见红的人一片一片染开。/p
哪怕是祁九黎,每天脚下也是割了一道红痕。/p
他还在诸天界的时候,曾见过在刀山上跳来跳去的江湖艺人,等脚底结出厚茧就会好许多。/p
第一天,说到站梅刀桩,众弟子怨声载道。/p
三四天下来,尝了甜头的弟子们乖乖训练,虽然受苦受累的时候还是会事后哭天抢地,但谈起万俟青舒的时候,各个眼神里是又爱又恨。/p
弟子同师尊说了什么,师尊就走了。/p
“所有弟子,休息一刻钟。”容祉飞上前下了休息的口令。/p
大家如释重负,疯一般地往地上跳,急急忙忙找了处能放下屁股的地儿,脱了鞋子就开始给自己抹药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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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客,”奚泱端着姿态进门,一身黑袍的刘庐山正坐在右侧喝茶,一身灰色衣袍的少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p
她看到少年听到她的声音猛地一下抬头,露出满眼期待的神态。/p
“青舒师弟,别来无恙,”刘庐山放下茶杯,嘴角堆满了笑意。/p
“不敢。”奚泱直接坐到上位,浑身泛着疏离清冷的气质。/p
“玄华峰主若是怕麻烦,再迟几天兴许能赶上收尸。”/p
奚泱不怒而威的声音传来,齐剑心惊,青舒尊者从进门到现在根本没看过他一眼,一时间跟被浇了盆冷水一样透心凉。/p
倒是刘庐山被如此威胁怠慢,眼角后拉,厚唇微抿,眉峰明显扭曲,看样子是被她气得不起。/p
“青舒师弟这是什么话?本尊被凌峭峰事务牵制住了,这才腾出时间赶了过来。”/p
“哦?”冷漠一声,不给话也不接茬。/p
刘庐山老脸绷不住了,食指拇指指腹捻了又捻,几个呼吸调整好表情后又道:“那三名弟子在哪儿?做出如此劣事,有辱宗门,本尊定严惩不贷。”/p
刘庐山话音刚落,六名弟子两两架着一个人,三个人浑身是血地被抬上来。/p
刘庐山见他们不成人形的模样,当即拍桌而起:“万俟青舒,三人哪怕犯下滔天过错,也是我凌峭峰的弟子,你未告知本尊,妄自对弟子滥用私刑,伤人至此,眼里可还有宗门教义!”/p
齐剑压着头不说话。这三人入龛训练第一晚偷看女修洗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凌峭峰,三个畜生死不足惜,但食色性也,青舒尊者竟对三人下次重手,看得齐剑心里突突直跳。一时他也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p
“既然是你凌峭峰的人,就带回去教好了。/p
本尊这七月龛,是培育缥缈宗精英弟子的地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渣滓都能入的。/p
猎杀妖兽尚且时有伤亡,更何况是变强呢?”/p
“你!”/p
“嗯?”/p
“谬论,诡辩,青舒你年轻气盛,不懂为人处世,本尊劝你还是收敛些脾性。”刘庐山瞪着奚泱,声音里多了几丝恨意。/p
“进龛前诸弟子都签了生死令,本尊也发了毒誓。/p
虽然玄华老当益壮,也还是注意些措辞,莫要倚老卖老。/p
这七月龛既然归本尊管,本尊想如何,就如何。/p
你觉得呢?”/p
奚泱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p
那抹笑就好像在说:本尊就是十八结婴,就是年轻;两百岁的人了,宁的确很有谱呢。不过,所以呢?/p
齐剑不小心眼神瞥到奚泱神情,惊得他心如擂鼓。尊者的笑里,好像带了几分轻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仿佛从尊者嘴角,他品出了一句话:劳资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