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特别兴奋,因为他今天去柳桥公社报到上班,这是他人生新的起点,也是他人生的第三次出发。第一次是克信民中组织高中毕业班的同学去海通城参观,他收获了与一芳的爱;第二次是带着录取通知书收益颇丰,更重要的是收获了与应梅的爱;这是第三次出发,也将是他人生最长的路,他又将收获什么呢?/p
他用两只挂篓装满书挂在自行车后座两侧,上面压着在海通农专上学使用过的木箱,自行车的轮胎压得都有些扁了。/p
应声正准备出发,学童和水波、秀珍他们来送行。学童说:/p
“这么多杲昃你怎么拉?用大队里的手扶拖拉机送你去!”/p
应声说:“不烦了吧,都习惯了。”/p
“你大学毕业第一天去上班,还背着挂篓,形象不好,你就听书记的吧。”秀珍抱着女儿劝应声说。/p
“真的不用,我这样挺好!”应声话音刚落,只听到不远处好多人在喊“队长”,有抱着娃娃的,有搀着孩子的。/p
原来,五队的三十来对光棍,都娶上了媳妇,生了娃,他们携妻偕子来为应声送行。大家习惯了称呼应声为队长,是啊,是应声当队长时,解决了这些个光棍的婚姻问题,现在都生儿育女,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了,又怎么会忘记“队长”呢?三十来个小孩围着应声喊“叔叔”,把应声感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p
在乡亲们的目送下,应声蹬上自行车,开启了他人生的新的旅途。/p
他快到柳桥公社了,那白底红字“中国共产党海潮县柳桥人民公社委员会”和白底黑字“海潮县柳桥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两块牌子非常醒目,让应声肃然起敬,他就要在这里工作啦。再往里看,是三排不起眼的红砖平瓦房,这应该是公社干部的办公室和宿舍。早晨很安静,也不见有人进出,也许是应声来得太早的缘故吧。/p
他推着自行车准备进院子,传达员出来把他拦住。/p
“同志,这里你不能进。”/p
“我是来报到上班的。”/p
“骗什呢人?我们这里上班不要报到,干部们都在自已的房间里。”/p
“什呢事呀?”正巧有位干部从大门经过。/p
“洪书记,你看这个人不讲理,硬要往里进。”传达员说。/p
“洪书记,我是步应声。”/p
“我们的大学生,你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洪书记说。/p
一听“大学生”三个字,从各个房间里陆续出来不少人,看看大学生到底长什么样。前几天,组织委员说,县里要分配一名大学生来,公社干部中就炸开了锅。从建人民公社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干部是大学生,不是转业的,就是转干的,要么就是半脱产的。当时公社干部来源除了军转干部,其他多为从大队选拔上来的半脱产的。说是半脱产,其实已完全脱离一线生产劳动,只是户口在农村,口粮在队里分而已,和民办教师有点相似。他们中间优秀的,被提拔重用后就直接转干了。/p
应声分配到柳桥工作,公社的人心理上都是欢迎的。他们以前只听说过大学生,从来就没见过,现在有大学生来和大家朝夕相处,还是挺高兴的,更感到是县里对柳桥公社的重视。有不少人作为新闻对亲友说:“你知道吗?公社来了个大学生!”而听的人多会惊讶的说:“啊,大学生!”你看,话里话外都洋溢着一种自豪感。/p
应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洪书记,他叫洪广志,海通市郊区龙爪岩公社人,从部队转业后担任柳桥公社党高官。/p
广志让传达员帮应声推车,应声不让。/p
“大学生,对不起,得罪你了,就让我出点力吧。”传达员带有歉意的说。/p
“不好意思,就烦你的神啦。”应声不好推辞。/p
“走,看看你的寝室去。”广志拍拍应声的肩膀说。/p
哇,桌椅、床、衣橱、书橱都齐全啦,应声心里真的很开心。/p
“你的房间和书记、主任一样的标准,洪书记还特地吩咐,给你加张书橱,说大学生书多。真是多啊,两挂篓呀。”传达员说。/p
“应声,到我房间来,我们先聊一聊吧。”/p
“好的,洪书记。”应声答应着跟着广志来到他的房间。/p
广志的房间与刚刚看到给自己安排的房间没啥两样,就连家俱摆放的位置都一样,但最醒目的是悬挂在墙上的那幅仿毛体的“为人民服务”的书法作品,落款是洪远为。宣纸上依稀可见一些斑迹,看样子这幅字似曾经历过沧桑。/p
应声很想弄个明白,特别是那个洪远为的“洪”字。然而刚刚到新单位,报到手续还未办,在哪个部门工作还不知道,怎么可以在领导面前随便问这问那,多少要显得有点城府,应声把想问的话硬是咽了回去。/p
“关于你今后的工作,想听听你的意见。”广志说。/p
“洪书记,我服从组织安排。”/p
“我看了你的档案,也去了你们韩桥大队,学童和水波真热情啊!我看了五队三十幢光棍房,有那么点华西大队的味道。这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三十来个光棍都娶妻生子富起来了啦!”/p
广志接着说:“我们柳桥的粮棉生产在全县都是屈指可数的,你是学农学的,我问你呀,应声,通过科学种田还能提高多少产量?”/p
“提高还是能提高一些的,当然有限。洪书记是说粮棉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