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十一月十日,天色阴沉,鹅毛大雪自天空飘落而下,将苍茫大地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p
靖边堡校场,三千野战军整齐地站立着,不动如松,挺拔威武,军旗猎猎,迎风飘动。/p
点将台上,刘仁玉居中正立,李继业,杨德胜,张铁牛,刘仁杰,王左挂分立两旁。/p
“将士们,咱们陕西自打崇祯元年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被流贼荼毒了长达三年时间,百姓流离失所,尸骨相望于野,当真是不忍猝睹。我辈执兵戈,所为何来,不外乎外御敌寇,内平叛乱。今日,你们随我一同出征,务必尽心竭力,奋勇作战,剿灭流贼,还陕西一个朗朗乾坤,还陕西百姓一方太平天地。”刘仁玉大声喊道。/p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万胜,万胜。”靖边堡军大声嘶吼着,声浪只透云霄。/p
“杀羊祭旗,出发。”刘仁玉复又大喝一声。/p
自有军士牵来羊羔一只,就地杀之,祭军旗。/p
随后靖边堡军便依次开拔。/p
大军出征,按照惯例,百姓们又自发出来欢送。/p
今日送行的百姓们,脸上的表情轻松,一点儿也不紧张,因为就连百姓都知道流贼的战斗力极度低下,绝对不是靖边堡军的对手。/p
反观上次出征关外之时的那次送行,生离死别,好不凄楚。/p
孙玉芸和杜若男早早地就来到大街上送行了,与他们二位同来的还有刘仁杰的夫人谭姬云,赵翠芝,此外还有李继业等人的妻子。/p
这些靖边堡将主的夫人聚在一起,风景很是靓丽,普通百姓识得她们,知道她们身份尊贵,对她们又尊敬又害怕,是以百姓们都自动与她们保持距离,使得她们周围两米之内一个人也没有,这样自然是甚为清净。/p
她们站在街头上很是等了一阵,便望见自家丈夫带着手下兵马缓缓走出军营,直奔西门而来,她们的眼眸立马就钉在自家夫君身上,再也无法挪动。/p
而围观的人群也立马沸腾了。/p
“预祝我军旗开得胜。”/p
“荡平流贼,廓清寰宇。”/p
种种口号,此起彼伏。/p
刘仁玉等一干将主见惯这等场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p
只是在经过自家女眷所在的地方时,这些个将主才别过脸去,行上一个注目礼,随后便收回目光,再也不看了。/p
孙玉芸等一干妇人却还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影,直到这些背影消失不见,她们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各自回返自家府邸而去。/p
三千人的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半个小时也就走完了。/p
大军行至城外,刘仁玉便对着手下将士们喊道:“洪制帅正在中部县城剿贼,他老人家特令我等快快前去支援,中部县城距离咱们靖边堡城有六百里,我等还需全力行军,日行百里,六天内赶到中部县城。”/p
“是,将军。”一众兵将们齐声应道。/p
“仁杰,令你速派侦骑四面哨探,探十里,一旦有警,随时报之于我。”刘仁玉对着刘仁杰下令道。/p
“是,将军。”刘仁杰得令,便径自去部署侦察任务去也。/p
“无病,着令你速速带上几员得力干将,到中部县城洪制帅那里,去向洪制帅禀报,就说我军六日之内可到中部县城来。”刘仁玉下令道。/p
“是,将军。”孙无病得令,便带上几个得力的手下,快马加鞭,直扑中部县城而去。/p
刘仁玉做完这些布置,便带着手下人马继续行军。/p
靖边堡军行军的时候,还是按照老阵型,辎重马车居中,战车环伺在大军两侧,将所有骑马的官兵夹在中间。/p
刘仁玉手底下的人马全部都是机动性的,要么骑马,要么就是坐在马车上,一个步军都没有,所以行军速度相当之快,中部县城距离靖边堡有六百里,日行一百里,可以节约马力,不会对马匹的健康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速度虽然算不上快,但也不算很慢。/p
左右现在是洪承畴带兵把流贼包围在中部县城,又不是流贼把洪承畴围在中部县城里,刘仁玉一点儿也不着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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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中部县城之外,洪承畴策马立在雪地中,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的中部县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看起来心情很是沉重。/p
按道理讲,三边总督在大明的官员序列中,已经算是比较靠前的大官儿了,是封疆大吏中重要性仅次于蓟辽总督的存在,洪承畴本该高兴才是,但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p
前番杨鹤宅心仁厚,对流贼一意招抚,致使流贼气焰高涨,势穷则投降,形势一好又反叛,形势不好又投降,有点儿好机会就又反叛,如此反复,搞得官军很是被动。/p
洪承畴在担任延绥巡抚的时候就看清了流贼的本质,这是一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到了当流贼的甜头,就想做一辈子流民的无耻之徒。/p
什么‘谁非赤子’之类的话在他们听来就是个笑话,所以洪承畴多次违反杨鹤的命令,斩杀了不少已经投降的流贼头领。/p
此举或许是逼反已经投降流贼的一个因素,却不是主要因素,流贼就是想当无拘无束,快乐写意的抢劫犯,天天花天酒地,夜夜做新郎,而且生杀大权操于自己之手,想杀谁就杀谁,就是这样。/p
等到投降官府的流贼再度反叛,主张招抚的‘鸽派’杨鹤随之黯然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