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慧妃果然如慕容腾承诺的,进了凤栖宫,直面木后。先皇有旨,慧妃见他都不用行礼,更不用说只是见一个被软禁的木后。
木后收敛了神色,端坐主位,看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身穿孝服的慧妃,眼里闪过几丝惊艳。她有多长时间不曾正正经经地打量过慧妃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柔弱、英气与哀伤并存的慧妃,竟然有摄人之魂,明明是蒲柳之姿,色衰之态,却能让阅尽美人的她生出惊艳之心,这岂是旁人可以做到的。
木后也曾照过镜子,与慧妃想比,她简直被踩到了泥土里,七年的年龄差距,竟让她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俗话说的好,相由心生。慧妃入宫伊始,还是满腹怨气,不甘不愿。可自从生下了佳仪,她既可以守着自己的昭仁宫过自己的日子,又有佳仪这个开心果常伴左右,即便生活有一些不足,也不足以引起她的怨愤了。十五年的沉淀,若是她还是一副怨妇样,那才奇怪。
可对比起来,木后的生活的确生活到了地底下。谁让她不知足,手握大权,却又妄想圣心。她也不想想,先皇一辈子受同是木家女的太后牵制,便连娶她都带着几分不甘愿,如何可能对她动情动心。一面妄想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面有不停地怨愤别人得到她妄想的东西,这般心境下,别说只是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便是苍老了二十岁也不奇怪。
“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慧妃收了脸上的哀伤,也不与木后拐弯抹角,开口就直奔主题而去。
“呵呵,慧妃妹妹还是这么的快言快语。我找你来只有一件事,妹妹,你殉葬吧。”木后说完,见慧妃没有任何神色,也不着急,只听她一条一条的与慧妃分析道:“先皇爱你甚重,你如何忍心他在阴曹地府一个人,你是他最喜欢的宠妃,你去陪他,他一定很高兴。”
慧妃不等木后分析完,就轻轻摇了摇头,所说的话如死水无澜,安静却又死沉:“他不会高兴,他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就是让我离宫。他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适合留在皇宫,往后他不在了,这皇宫也不值得我留恋了。先皇说这些的时候,太子也是随侍先皇身边的。昨日,先皇宾天后,我就已经向太子爷表达了离开之心,不会让太子为难。皇后身为太子生母,想必不会让太子难做,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
木后听得先皇临死前果然只是放心不下慧妃,而她却未能见一面,心里的委屈、不甘、恼恨,各种滋味都浸上了心头,她忍不住呕出一口心血,却因为不想在慧妃面前掉份,她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假装喝了一口茶,实际上却是将血吐进了茶杯里。
她哪有什么心思管慕容腾将会背负什么,她只要眼前的女人死在她前头:“慧妃妹妹,据本宫所知,太子妃是你救命恩人吧。”
慧妃嘴角的微笑略有收敛,可是想到于楠与她说的,不用替她担心,又放下心里,静等木后接着说下去。
木后眼见慧妃嘴角的微笑收敛了几分,心里暗自得意。据她对她不完全的了解,慧妃与太子妃一样,是出了名的有恩报恩的主,只要捉住其软肋,不愁找不出制胜之法:“即便妹妹不问世事,也该知道这后宫是木家的天下。太子妃手里只有太后的人脉,可谁执掌后宫,谁才拥有支配木家势力的权利,所以本宫入宫后,太后将手里的大半势力都交接给了我,太后手里残存的势力有多少就只能交给太子妃多少,而那些人,却又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本宫出身木家,而太子妃却是个贱种,你说本宫要是想收笼木家的势力,那木家的人力可还会甘愿为太子妃所用?就算太子妃有能力留下一星半点的助力,她可能斗得过本宫吗?”
“皇后娘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楠丫头正直芳华,可你已油尽灯枯,你如何斗得过楠丫头?”
“大胆,你竟敢诅咒本宫!”木后色厉内荏地呵斥道。她没有办法不色厉内荏,现在的凤栖宫空荡荡的,便是她想让人掌慧妃的嘴都不能视线,更枉论其他。
“皇后娘娘,我说的是事实。适才你已吐出一口心血,你还是传太医吧,我先告辞了。”
慧妃曾在大西北待过那么就的时间,伤病残将见过不知多少,若是连血腥味都闻不出来,想必会被父亲哥哥嘲笑吧。慧妃想到可以见到老爵爷和谢天亮,脸上的阴霾散去不少,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愿意成全她,再回大西北看看。
木后看着慧妃嘴角的笑意,也笑了,只听她一字一句的说:“你说的对,本宫命不久矣。可是,你说,如果本宫将手里的势力交到侧妃手上,结果会怎样?”
慧妃的步子一僵,却还是强忍着说:“那就是楠丫头的事了,我无能为力。”
木后忍不住畅快的笑出来,她边大笑,边说:“谢天慧,你不是自诩最是重情义吗?你想想,你殉葬,会有多少好处,而我和太子都要背负骂名。首先,你可以报圣上的知遇之恩恩了,他那么疼你那么爱重你,你觉得仅仅是几日的侍疾就能让你良心安稳了吗?其次,你可以报太子妃的恩了,我发誓,只有你肯殉葬,不仅太子妃手里的势力我分毫不动,还会将木家所有的人脉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