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驰的手臂搭在我的椅背上,大半个身子都朝我倾斜过来。
几乎等同于将我圈在他的怀中,用他强大的气息包笼着我。
三寸之距,我与魏驰四目相对。
他勾着笑,眼瞳映着明灭跳跃的烛火,俊美深邃,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天上的上神,还是可以误入人间,可辨别善恶谎言的玉面阎罗。
我弯唇笑得嫣然,开始装傻充楞。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殿下若不说,柒娘还真不知这灯影戏竟是起源于南晋宫廷。”
“”
魏驰浅笑又看了我须臾,忽而问道:“你和于世,真的是表亲?”
我用力点头。
“殿下不信,可以派人去我和于世的老家查查。”
毋庸置疑,魏驰这只狐狸,分明是嗅到了什么。
“殿下说来说去,是在怀疑什么?有话不如明说。”
魏驰低头摆弄起我的手来,思忖了片刻,低声同我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本王只是在想,于泽安和于世,好巧都姓于,而刺客又像是冲着柒娘和蔺芙而来的,这其中似乎存在什么关联,本王却暂时想不清,理不顺。”
我尝试打消魏驰的疑思。
“岁和公主这场戏,本也是玉生和蔺棠他们点的。若是他们点了其他的戏来看,殿下说的这个巧合,今日便也不会发生。”
“而我和蔺芙姑娘长相相似,刺客把我当成七殿下未来的王妃,也是极有可能的。”
“奴婢着实想不通,殿下在怀疑什么?”
“若是怀疑那个于什么安的,与于世是个一人,那于世做梦还不得乐醒,他若是什么将军之子,何必跟着我去万花楼当细作,替晏王卖命?”
魏驰挑眉点头,似乎是被我说服了。
也不顾画舫上还有其他人在,魏驰搭在椅背上的手抬起,略有骨感的手背摩挲着我的面颊。
漆黑幽深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脸上,魏驰神色凝重地说道:“不管别人是谁,只要你一直是本王的柒娘,便够了。”
我点头应承:“当然,柒娘是殿下的,现在是,以后也是。”
直到我变成岁和那天为止。
半柱香后,画舫返程回到了初月湖的渡口。
我跟在魏驰身后,下了画舫,顺着木制无栏的栈桥朝岸上而去。
蔺芙则牵着那女童跟在我们身后的不远处。
快到岸边时,那女童跑到我身边,拽了拽我的裙摆。
“姐姐。”
她仰头叫我,冲我勾了下小手,示意我蹲下。
“姐姐不是想知道那个爷爷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
我觉得有诈。
拿出峨眉刺以备不时之需。
“柒娘,她还是个孩子。”
蔺芙在旁瞧见,紧张地走上前来,站在那女童身后,给她撑腰。
可显着她善良了啊?!
我没好气地白了蔺芙一眼。
“姐姐,我告诉你,你别杀我好吗?”
女童嫩声嫩气,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仍在仰头看我。
她眼神清澈纯净,有一瞬,我竟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是不是我杀人太多了,一颗心早已经麻木不仁,丧失了分辨善恶的能力。
又或者,我身体里留着父皇的血,跟他一样残暴,连个小女娃都不会疼惜怜爱?筆趣庫
“柒娘,跟上来。”
已走出半丈远的魏驰,回身唤我。
女童却拽着我的衣角:“姐姐,我是被人从南晋卖来的。”
南晋卖来的?
那不就是我的子民。
老乡见老乡,登时瞧着这女娃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俯身蹲下,将峨眉刺对着她威吓道:“你要是敢跟我耍诈,我便要了你的命。”
随后,我将耳朵凑过去。
那个女童踮起脚尖,趴在我耳边,“爷爷说如果姐姐没死,就让我留下来跟姐姐说,你再也见不到于泽安了。”
稚嫩的童音灌入耳朵里,宛如晴天霹雳,劈得我心跳骤停,整个人都僵愣在了那里。
什么叫我再也见不到于世了?
一时慌神,锋利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在了我的心口。
锥心的剧痛过后,所有的感知好像都在瞬间被封印了一般。
尘世在此刻静默,周遭变得死寂无声。
我低头看着鲜血汩汩而流的血洞,却感觉不到疼。
周围的人喊了什么,我一点都听不到,只看到魏驰朝我飞奔而来,口中高喊着什么。
小小的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麻木无感的身子后仰,向栈桥外的湖面倒去。
几乎是同时,我也伸手抓住了那女童的裙摆,将她一同拖下水。
借着尚存的一丝清明,将峨眉刺刺进了那稚嫩娇小的身躯。ps
杀我的人,若还好好活着,我会死不瞑目。
漆黑冰冷的湖水下面,好像有无数双手从地下伸出,坠着我的身体不断地向下沉。
意识混沌不清,过往数十载人生在脑海里快速闪现。
我想,于世怎么办?
这下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魏驰跳下湖水,将我捞上岸。
他的手用力捂着我的胸口止血,冰冷颤抖的唇贴在我的面颊上。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似乎是在唤着我的名字。
强撑着精神,尽管说话有些吃力,我还是握住魏驰的手求他。
“我想回家,让于世带我的尸骨……回家。”
这是我和于世的约定。
若有一个先客死他乡,另外一个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