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官差匆匆从外面走到办公的官署外。
“禀告大人,那名天师来了,说,说是要来向大人借一件东西!”
听着官差有些犹豫的声音,楚航却是心头一动,立刻站了起来。
“走,我们过去!”
楚航一出官署,两位贴身侍卫也一起跟上,那名通报的官差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
“哎哎哎,大人,您还没听我说那天师要借什么呢!”
已经留了一小撮胡子的楚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步履匆匆的走向衙门外堂,那里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等着。ν
不提兆州瘟疫那会,就是之前灭蝗运动的时候,这名大庸天师也已经照过面了,所以登州衙门这边可以确信,这确实是大庸天师,是得到朝廷承认的。
齐仲斌还没说话,楚航走向那边的时候已经先行拱手问礼。
“天师,楚某已经等候多日了!”
齐仲斌微微诧异,这位岭东振兴司马应该至今还没看过师父留的书吧,这人还真有些特别了。
“看来司马大人已经知道齐某要来了!老夫想借天子剑一用,不知道司马大人敢不敢担这个责呢?”
天子剑一出,如天子亲临,可斩污吏,可诛蝇营狗苟,是比金牌更夸张的信物。
不说借人如果弄丢了如何,也不用看是为什么而借,单就只是借出去都是大罪!
楚航笑了,他这岭东振兴司马在岭东道职权虽大,但不过只是虚职,也自认立了一些功绩,朝中也算是有了靠山,加上皇上圣明,可能是明知故犯的大罪,但皇上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他的,大不了罢官而已。
所以楚航笑得很坦然,他已经明晰真正的为官之道,又怎会在乎其他呢。
“有何不敢,简律!”
“属下在!”
“请天子剑!”
简律犹豫一下,单膝跪在楚航面前,后者伸手从他背后解下黄绸,取出其中的一柄宝剑,剑鞘雕琢精美,但并无什么宝石镶嵌,在皇帝佩剑之中显得有些朴素,却透着一股厚重感。
楚航将天子剑双手递给齐仲斌。
“老天师,请务必善用!”
齐仲斌接过剑的一刻,只觉得有种手心一沉错觉,这剑有一种特殊的重量,显然不似凡剑!
“请大人放心,齐某很快就会将剑还回来!”
双手接剑,转身便走,齐仲斌没有多余的废话,心神好似已经去往摩州。
——
时年立秋,岭东道摩州境,除了州域内的少数地方,其余各县到处都在下雨。
“哗啦啦啦”的雨声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并且摩州的雨极为怪异,时大时小,时而停了又马上开始下。
只不过百姓们并不太过关注这一点,就算留意到了,但天气怪异本就是这两年岭东的常态,雨势的变化反而是最轻微的天象了。
“轰隆隆”“咔嚓轰隆隆”
闪电在天空不断亮起,照亮下方的每一寸大地,仿佛天上有天神眨眼,在查看人间的一切。
大地上有些地方十分诡异,地面被雨淋湿了,却立刻就干燥起来,天空雨云飘来却立刻消散。
并且这种速度非常夸张,而且在不断移动,大概的范围从一村之地到一县之地变化。
齐仲斌背着天子剑,没有再顾忌御法问题,乘着风雨追赶着这一股干枯之气。
“轰隆隆”
闪电为其照亮天地,大雨为其指引道路
追逐致旱妖邪的这一年时间,也是齐仲斌见证整个岭东大地各处灾情和应对的一年。
齐仲斌数十年斩妖除魔行走天下,从来只专注于妖魔,专注于眼前,却没有以小见大,见证过这灾劫之下万民抗争的场面。
这是岭东人的信念,也是齐仲斌此刻心中势要勃发的一股气数。
这种气数不但是齐仲斌一个人的,更是岭东万民的,好似一股强大的压力联合了雨势,将旱灾的气息不断挤压,不断压缩过来,以至于到了不得不汇聚显化的地步。
“轰隆隆——”ν
闪电再一次照亮大地,天际的云层之上,有白龙和青黑色蛟龙探头,有神光隐现。
“嗷吼——”
一种空洞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一条河流之前,枯黄色的气息汇聚成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枯萎的人形。
“嗷吼——”
这是旱灾气息的显化,似尸非尸,似妖非妖。
旱魃!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怪物,能导致大旱,却从来没人见过。
这一刻,天际的雨势徒然增大,仿佛天上的神人和蛟龙要将携带的水汽全都倾泻下来!
齐仲斌踏着风雨冲来,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心中已经有决死一战的信念。
“铮——”
“轰隆隆——”
天子剑出鞘的刹那,天地色变,雷光将一切照得白茫茫一片。
岭东大地上,好似有种种声音传来,其中有众民哭泣,有众民恳求,有众民抗舟的号子声,众民开渠的呼喝声,有众民灭蝗的呐喊声
种种气数汇聚,此消彼长,竟然压得现身的旱魃动弹不得。
而这一刻,怒目而视的齐仲斌已经挥剑赶到。
恍惚间,持剑的不只是他这位大庸天师,还有楚航和简律,还有或生或死的岭东万民,还有大庸天子
“妖孽,你为祸够久了——”
“噗——”
天子剑落下,削过旱魃脖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也随着身躯一起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