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叔,没换锹镐啥的?是不是狗官不给换,找他们拼命去!”
“你给我站下!”范荣庆一把拉住了少年,气呼呼说道:“石柱子,你小子还不够一碟菜呢,找谁拼命去,再说朝廷给换了。”
杨石柱挠了挠头,憨笑道:“范大叔,给换了,你咋还跟吃了苦瓜似的。”
“唉!我糊涂啊!”
范荣庆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把箱子打开,一阵银光,差点晃瞎了两个少年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玩意啊?”
“当时银——元,说是新铸的,一块顶一两银子,给咱们换了三百块呢。”
“那不是三百两吗!”杨石柱高兴地一跃而起,“范大叔,这下子买什么都够用了。”
范荣庆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傻小子,多少年都用银子,换成了银,银元,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咱们干坐着发愁也没用啊,总要去问问吧。”
“对,咱们去牛市看看。”
范荣庆紧紧抱着木箱,大有风萧萧兮炸碉堡的悲壮,两个半大小子紧紧跟着,他们打听着,很快到了西城的牲口市场。
离着老远,就看到人来人往,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头。在道路两旁有不少用原木隔出来的牲口棚,有牛,有羊,有马,人声鼎沸,马嘶长鸣,好不热闹。
“行了,别看了!”
范荣庆一拍杨石柱的后脑手,怒骂道:“臭小子,还不去看看老牛去!”
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处牛圈前面,里面有二十几头膘肥体壮的犍牛,这要是用来耕田,一头牛顶得上五六个小伙子,保证翻地又深又好。
“怎么,相中啦?”一个枯瘦的中年人笑着问道。
范荣庆下意识点头。不过立即纠正道:“就是看看,看看……”
“呵呵,那可要好好看看,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了。”中年人笑着指了指靠着牛圈边的汉子。
“看到没有。那位是蒙古来的,听说还是个小官儿,牛都是顶好顶好的,拿定了主意就赶快下手吧,晚了就没了!”
范荣庆往前走了走。仔细盯着这些牛,越看心里越痒。
“这,这个要多少钱?”
“不贵,七两银子一头。要是买的多,还能商量。”
七两啊!
范荣庆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全村的钱还不够买两头牛呢!
其实在明初的时候,一头牛不过二三两银子,中期也不过五两,只是如今天灾人祸不断,什么价格都往上涨。就拿粮食来说,以往一石米最多一两上下,可是如今的九边等地都有三两,甚至五两。
如果到了崇祯末年,甚至要到十两银子,那才是真正的末世呢!
范荣庆默默盘算,还是拿不定主意。
杨石柱突然说道:“范大叔,我数过了,一共23头牛,干脆都买下来算了!”
“胡说什么。要多少银子呢?”
“多少,没多少吧?”杨石柱翻了翻眼皮,一时算不出多少。旁边的中年人笑道:“不多,才161两。看在咱们有缘150两,你去全都赶走!”
杨石柱顿时笑道:“范大叔,咱们不是有三百两吗?干嘛不花啊?”
“你!”范荣庆恶狠狠瞪了石柱一眼,心说财不露白,这小子真坏事!
可是事情说到了这里,范荣庆也没法说别的。他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拿出几个银元。托在手里,只觉得口干舌燥,直冒冷汗,都有点结巴了。
“这,这个行,行吗?”
中年人一看银元,顿时眼前一亮,大笑道:“怎么不行,这可是好东西。”
他接过银元,送到了蒙古人手里,那个蒙古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把银元拿在手里,又是摸又是看。
最后他直接走到范荣庆的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汉人,牛,你的,银,银元给,给我!”
范荣庆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声音沙哑地问道:“一元顶一两?一共一百五十?”
“哈哈哈,还嫌贵啊?”中年人笑道。
“不嫌不嫌,赶快算账吧!”
范荣庆真是等不及了,立刻清点了银元,那边把牛也准备好,枯瘦的中年人作为牙人,很快办事,特意叫了几个年轻人,帮着范荣庆一起赶牛。
“这,这都是我的了?”
范荣庆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真疼!
他就仿佛是脚下踩了棉花一样,都不知道迈哪条腿了。整个人就仿佛在半悬空中飘着,他可是连续吃惊,第一惊是朝廷竟然给兑换了工分,第二惊是银元九折兑换,竟然多给了他三十块,第三惊则是蒙古人居然收了银元,更没有折价!
以往朝廷收粮食,收银子,都是死命要火耗,什么时候让老百姓占过便宜!怎么这一次转性了,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真正遇上青天大老爷了……
范荣庆抱着脑袋,苦苦思索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结果。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赶快把剩下的银元花掉。
“石柱,好好看着牛,我去买农具了!”范荣庆撒丫子就跑,生怕晚了……
范荣庆不知道,他急吼吼的动作,正好落到了一个人的算计当中,那就是咱们的少保大人张恪!
似乎朱家皇帝都有个拗劲,天启对于废两改元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可是满朝上下,几乎没人支持。
这时候张恪恰逢其时,上了一道奏折,请求在辽东和大宁都司暂行。
所谓大宁都司就是刚刚光复的千里草原,不出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