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城外,简直热闹极了,蒙古援兵是假的,可是其他援兵一点不假,而且人数之多,远超张恪想象。
站在城楼最高处,从南方依次排开,至少出现了四支队伍,离着最近的一支打着大旗,上面绣着孙字,带来的人马足有五千出头。
张恪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当年在广宁并肩作战的孙得功,这一次派他守卫闾阳驿,掩护百姓撤退,没想到他又来救援,患难见真情,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
挨着孙得功,是一面黑色大旗,张恪更加熟悉了,那是义州兵的战旗。眼下在辽东还能领兵的大将,只剩下一个马如峰,想来一定是他了。
再往下面看去,一面特殊的旗号格外吸引眼球,雪白的旗面,绣着红色的死字。狰狞刺眼,凝重的血气、煞气,盘踞在战旗上,就仿佛一只怪兽,张牙舞爪,随时会暴起,把敌人撕成碎片。
战场从来都讲究吉利,居然有人打出了死字旗,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满达日娃紧紧依偎着张恪,似乎也被旗号吓呆了。
“哥,他们是谁啊,这么大的仇恨?”
“仇恨当然大了,当初在浑河岸边,两千名白杆兵,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我能侥幸脱身,全都靠他们的牺牲。”
“啊!他们就是白杆兵啊!”
满达日娃不由得抓紧了千里眼,仔细看着。她熟悉白杆兵,是因为听说白杆兵的统帅是一名女子。历朝历代,真正能统帅千军万马,征杀疆场的,除了戏文里的穆桂英,恐怕就要数秦良玉了。
果然,在死字旗号下面,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个头高大的女将军,威风凛凛,一点不比男人差。她就是大明石柱宣慰使,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
浑河一战,秦邦屏壮烈殉国,尸首无存,消息传到了四川,秦良玉三天水米没沾牙,兄长死去了,唯有血债血偿。
兄弟秦民屏写来了亲笔信,白杆兵留在辽东,恢复力量,严格苦训,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秦良玉二话没说,从石柱抽调精锐,年轻的小伙子们背着粮食,扛着唯一的武器——长长的白杆,沿着先前的足迹,义无反顾地北上。
秦良玉也有心北上,偏偏四川爆发奢崇明叛乱,她不得不指挥人马,同奢崇明殊死相搏。两年多的时间,秦良玉南征北战,足迹遍及四川,几乎没有休息过。
不过在她的心中,最大的敌人都是关外的建奴。听闻张恪毙杀野猪皮之后,秦良玉拿着战报,到了兄长的衣冠冢前,嚎啕痛哭。
正好此时奢崇明被压了下去,秦良玉立刻上书,率领着手上的白杆兵,北上辽东,要和建奴清算曾经的仇恨!
“儿郎们,杀奴报国的时候到了!”
秦良玉洪亮的吼声,让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杀奴,杀奴!”喊杀声越来越强烈。秦良玉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旁的秦民屏点点头。
“这两年在张侯爷手里学到不少本事吧?”
“那是自然!”秦民屏自信地笑道:“姐姐,你就看着兄弟怎么灭了建奴!”
秦民屏一招手,白杆兵迅速集结成战斗方阵,踏着整齐的鼓点,向着建奴冲了上去。队伍整齐划一,步伐坚定有力,踏得地面都跟着颤抖。秦良玉看在眼里,忍不住拍手叫好。
“果真有两下子,竟然比我训练的还好!”
白杆兵率先发起攻击,建奴自然要有反应,皇太极命令岳托率领着镶红旗迎战。炮声隆隆,鞑子像是旋风一般,冲向了明军。
面对鞑子的骑兵,以往的白杆兵只能严阵以待,像是刺猬一样,等待着进攻。而此时他们却有了攻击的利爪!
秦民屏一挥手中的令旗,二十门野战炮怒吼,这些大炮是义州兵工厂的产品。经过工匠们的苦心摸索,终于生产出威力大、发射快、轻便灵活的野战炮。
开花弹在建奴之中不停炸开,每一枚炮弹都带走了三五个建奴的生命,野战炮不停的轰鸣,似乎不用向以往的大炮需要冷却一样,秦良玉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实这些大炮同样需要冷却,只不过连续射击的时间长而已。
一顿凶猛的大炮,打得鞑子七荤八素,等到他们到了一百步之时。前排的白杆兵单腿跪在地上,举着火铳,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死!”
铅丸把鞑子身躯打碎,把他们从战马掀下去,建奴的队伍一下子就少了一排。白杆兵不喜不悲,仿佛习惯了一般,前排的立刻后退,后排马上补充。枪声绵延不断,行云流水,看得赏心悦目。
“这还是白杆兵吗?”马祥麟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二舅也太厉害了吧!
没等建奴冲到眼前,就杀死了两三百敌军,而自己人一点没有伤损,这,这,简直没法形容了。
马祥麟眼中全是小星星了,激动地说道:“娘,二舅手下的还是白杆兵吗?”
“怎么不是!你没看他们每个人还都带着白杆吗!”秦良玉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百转千回。
哪个领兵的不知道好武器的重要,谁又甘心只有一根可怜的白杆。以往石柱穷没办法,可是后来秦良玉两口子替大明征杀疆场,秦马两家死了多少人!秦良玉觉得对大明足够忠诚了,上书请求,能够提升白杆兵的装备,尤其是需要大量的火器。
奏疏上去了,但是石沉大海,别说武器了,就连粮饷都要自筹,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猛然看到兄弟手下的装备,秦